第28章 财帛动人心(2/3)
在那位大人入主县衙后,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首先便是给当日和前日上过城墙的衙役发奖,以大捕头的年资作准,每人能得价值不下五十两的钱物;其次便是转规费为定薪,仍是以大捕头为准,每月定时发不少于大捕头月入的银粮,并且是本月起算。
这后一条新规是大捕头出城前,对劫狱之案的判令下达的同时公布的,除了一个实在铁了心要走的人忍痛拒了,其余人都为此欢天喜地。更令人动容的是,那位大人是在给他们这般衙役定薪之后,才给县衙内外同样涨钱的。
这不够说明大人看重他们这些胥吏,还有什么能够说明呢?
自己先前拿好处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钱要撒得更多更远了,哪怕最后定下来的人数只有一百个,那开支也让人一想就头晕脑胀,因此就算确定不会动到他们的那一份,沈飞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他不知道林兴贤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并且比他对人的品性更不报指望,担忧陆定渊花这么多钱收买不到人心,甚至坦言虽然这些衙役当初勇气可嘉,太多的赏金却不能让他们更为上进,反而穷人乍富,挥霍无度。
陆定渊说:“那又如何?”
财帛动人心,他只收买可为他所用之人,除此之外的废物去向他并不关心。
林兴贤讷讷退下了。
对于沈飞,他则是连回答都不必,只是抬头看他一眼,沈飞也神色惶恐地退下了。
再没有人敢当面质疑陆定渊的决定了,新的告示又出现在南北大道两头,百姓又聚集在布告前,想知道县衙里那位新青天又有什么好事要做。有人提心吊胆,有人兴致勃勃,七嘴八舌之中,宣讲人终于来了。
宣讲人一开口便让他们大吃一惊。
县衙要雇人下乡收买家禽家畜,给予本金,结余自取,并按收上来的只数付给佣金,这是第一条;又雇一些人下乡收购黄豆,仍是给予本金,结余自取,按百斤数付给佣金,这是第二条;下乡招杂工力工,按人头数付给佣金,这是第三条;雇人伐木,限时一月内伐出多少合规的木头,超量有赏,这是第四条;又有招各式工匠,如此等等。
宣讲人每说一条,百姓就吵闹一分,宣讲人的嗓门不得不越提越高,却最终还是被前方百姓的声音洪流所淹没。
“财帛动人心”,这里所说哪一条不是钱?
虽然官府的粮店已经开起来了,比起往日粮价也委实不贵,城中百姓却还是一日日感到入不敷出,甚至不如那些在修补城墙的流民粗工——他们的工钱只有每日一文钱,可是他们包吃啊,一日两顿,粥是稠的,隔两日还能吃上菜馅的包子。现在有几家能这样吃啊!
当日听工钱一文扭头就走的本地人早就后悔了,谁知道这位新青天这般大方,当兵能吃饱,做工也能吃饱,想来进了县衙的那些丫鬟也是能吃饱的,这年头钱未必总是值钱,可吃进肚子的每一口饭菜都是踏踏实实的。
但还想要县衙招工,这城里已经没有什么活能干了,小封大人所管的兵营自己正在建房,还建得又好又快,看得人又羡慕又失望。虽然秋收很快便要开始,可是新米上市之前的日子也是很难过的。
这新告示真是一场及时雨!
逐条急切追问的百姓如今还不知道,他们能够从前四条获得的本金结余同佣金都是被精心计算过的,除非他们特别有手段,特别会盘剥或特别会骗人,到手的酬劳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他们自然更加不知道,无论是收买家畜和杂粮,还是招人入城做工,一路花销要么自出,要么从本金出,但本金不够买到定额的东西或招到足够的人,不仅要他们用佣金补上,还要随之失去资格,换别人来做。
理所当然地,除了拟稿的师爷和沈飞等人,也不会再有别人知道这些让人雀跃争抢的新活路本是徭役的一种。要说这种下乡收物之事,没有比县衙里的差役更熟练的了,但他们这次却一个都不准去,而是成为负责接应百姓收买来的各色物事的专人。
手里有钱之后,衙役们自然不想再去跋山涉水风雨雨里,凭他们的经验和本事,做负责专人也不会缺少油水,所以毫无异议;百姓无须自出本金,自然也无异议。
无论衙役还是百姓,都很少有人会想若是有人拿了本金便走怎么办,因为只要稍微一想,就会知道这是取死之道。是风调雨顺的丰年也许还有几分指望,如今正是荒年,为这点本金舍了身份和家园,将自己变成流民,失心疯了才这样做。
百姓从早上问到晚上,虽然得了不少不耐烦和阴阳怪气,还是问完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问题,负责记名的那位生员也从早坐到晚上,写字写得手都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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