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89 血水（1/2）

“我就总觉得有股水声，咕噜咕噜的……”千石清纯停下脚步，一下子抓紧了草薙明月的手，连忙回头对身后的两个伙伴说，“你们看嘛！”

东南两人也一直拉着手，彼此手心里都冷汗涔涔的。

他们探头看了看，耳边的咕噜咕噜水泡声也更响了。

众人正站在一个莫名充满红色雾光的地方。这种红光和昏黄发青的光照混合，显得更加脏兮兮的。

他们面前有一个巨大的水池，用乱石堆砌起来的，里面盛满了鲜红色的脏水。

因为颜色太浓，在昏暗光线的映照下，水池像缓慢沸腾一样，滚着气泡和水纹，显得更像鲜血，几乎能看到上面冒出的扭曲热气似的。

那种黏糊糊的、像是什么东西不停在喉咙处卡着气息吹气泡一样的，咕噜咕噜的水声……

草薙明月还是站在大家最前面，明显听到伙伴们的呼吸都有些卡顿。

“那里有个木牌。”动态视力最好的千石清纯，宁可现在自己眼神差一点。他总是能最先看到一些奇怪的鬼影什么的。

他把手搭在草薙明月肩头，这个身材高秀的后辈，现在就是他的小太阳。

大家一起走过去。东方雅美站在最后面，用一米八七的高挑个头替众人挡住后方的黑暗空气。

所以他一直觉得后辈最不舒服，总像有什么东西随时会拽住他的后脖领子一样。

在昏红光照下，由许多木片碎片拼起来的木牌歪斜插在地上，上面的字迹显出流动般的鲜红闪光。

“‘地狱汤’……”千石清纯轻读出声，气息差点“呜——”地一声干呕出来，连忙捂住嘴唇控制自己。

“这什么名字！”南健太郎也立刻感觉很不舒服。

大家不由得齐刷刷转头，看向木牌旁边的鲜红池子。

气泡越滚越大，炸开的时候会变成无数细小的水泡，在水面上一个劲儿地翻滚，扩散出更大圈的水纹。

听到更激烈的沸腾似的水声，大家把心提到快到嗓子的地方，互相站得更靠近。

“是不是有东西啊？”南健太郎用气音说道。

“已经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一定不会被……”千石清纯梗着脖子，眼皮垂下，用一种不自然的紧绷姿势往水池看去。

正在这时，整个水池里水纹逆卷，形成一个反向的巨大漩涡，中心下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鲸饮这些血水般的液体。

巨响的哗啦啦的水声，带着突然弥漫喷洒的强烈潮湿冷气，就在少年们面前炸裂开来。

整个水池轰然一声扬起鲜红水柱，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水中淋漓湿透地钻出。

“呜——！”尽管说着不会再被吓到了，但是视觉的震撼还是出卖了千石清纯。他一下子咬住下唇，感觉又反胃又想尖叫。

而那些差点像大雨一样浇到他们身上的血水，更是带给肌肤强烈的排异刺激似的，感觉不舒服透顶了。

“后退！”东方雅美反应最快，连忙拉着大家跌撞后退几步。

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感觉潮气扑面而来，完全没有防护地沾在脆弱的眼珠上、嘴唇上。

那种渗入眼睛、以及随着湿润的呼吸和口腔抿动而进入的，血水流动的感觉……

“呸呸！”千石清纯更加感觉到心理上的肮脏反胃，连忙大声啐着。

“真不舒服……！”东方雅美也连忙用手背擦擦嘴唇。

草薙明月从他们身旁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那个浮在波动不停的水面上的东西。

“前辈们。”他发出幽柔的气音，反过拇指指向红色水池。

“……啊！”大家这才发现，有个圆滚滚的东西在水上漂动着，上面沾满了淋漓滚动的红色水珠。

水池哗啦啦地波动着，那个东西就这样缓缓地转了过来，带着一种诡异的迟钝感。

转向少年们这边后，圆东西向上抬起，掀起一阵鲜红水纹。

一张苍老男人完全不修边幅的、皱纹很深刻的脸露出来，异样的痴肥使脸上的皮肉松垮地耷拉下来，黑眼圈重得几乎挤没了眼睛。

那东西张开硕大的牙床，腐烂变形的牙齿破碎支棱出唇缝，说话时还在血水中浮沉，导致嘴里咕噜咕噜地来回吞吐着红水。

那声音听起来更加湿乎乎的，卡在嗓子里一般吐露出沙子刮擦一样、竟然带着谦卑笑意的音色。

“真是麻烦大家来捧场……我儿子的鬼屋，你们还喜欢吗……”他的牙床完全翻出烂黄的里肉，随着说话吐字的节奏，缓慢地肥软颤抖。

“呃……”少年们发出沙哑的语气词，恶心惊恐的感觉抓住心房。

“啊哈哈……真抱歉……”浮动转圈的男人头颅向上抬起，下方连接着什么庞大的东西，因为掀起了小瀑布一样淋漓的血水，在水纹的阻挡下没有第一时间露出全貌。

“应该向大家行礼的……”因为痴肥的腮帮压迫，显得更加诡异痴呆的声音继续湿漉漉地说着怪话，那顶着老年男人头颅的东西完全从鲜红水池里站起来。

“呜哇——！”千石清纯属实忍耐不住，惊呼出声。

那是个完整的人身骨头架子，上面挂着大片湿乎乎的、像是肌肉脂肪全被抽空后留下的人体表皮般的东西，泡得鼓胀漂白，血水在上面一个劲儿地流动滴落。

就像一个骨头做的大型衣架，晾挂着剥下来的……

而这个东西站在不停沸腾冒泡的血池里，尽管头部和身体完全不搭，像是拼凑出来的难以形容的妖怪，竟然还尽量颔首，做着鞠躬行礼的动作。

在这个动作下，那搭挂着的湿肥皮囊，就那样发出黏答答的拍打声，随着鞠躬的姿势晃来晃去。

“我儿子全靠各位照顾啦……”那诡异的声音嘿嘿笑着，透露出异样的羞涩和虔敬似的。

“我受不了啦！”千石清纯捂住眼睛，一下子背过身去，抱住草薙明月不放，紧紧低头不肯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