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1/1)
孙继成亲自扶着一挺机枪,突突突的往下扫射,哑声嘶吼:“一营二营上刺刀,后方保持阵型,tā • mā • de谁在浪费子弹?给我看准了再往死里打,继续战斗!”
扎成捆的手榴弹从掩体后方抛向日本兵最密集处,每次爆炸都掀起一声炸雷,精准的子弹扫倒一排排日本兵,离得太近了,随时都有人被滚烫的气浪掀到半空,但对已经杀红眼的小鬼子来说,他们早已不知死亡为何物,沈培楠的军队已如囊中之物,为天皇效忠的时刻到了!
这片偏远的群山大约从未见识过这等规模的战争,双方都投入了数万兵力,方圆数里,所见之处都是厮杀的人群和飞扬的炮火,冲在最前方的国军伤亡严重,许多支队伍被打散了编制,下级找不到上级,上级找不到通讯兵,然而没有一个人后撤,不管军官士兵,只要手里还有武器,一律参加了战斗,阴寒的刺刀带着对侵略者刻骨的仇恨,狠狠豁开小鬼子的胸膛!
莫青荷被沈培楠拉到了后方,被军部警卫营簇拥着往指挥部转移,他的手按着后腰的枪,全身传来一阵阵战栗,眼中蓄满泪水,不知是因为仇恨还是悲愤,他回头远望着人群里偶尔闪现的一两名穿灰军装的士兵,心里像有一锅沸水在不断翻搅。
他想上战场,想手刃这群脓水似的日本兵,想跟兄弟们死在一起,但他不能离开,他深知自己除了八路军团长之外的第二重身份,一支军队的阵型可以被打乱,将官不能乱,他瞥着沈培楠的中将军服和领口的两颗将星,低声道:“沈哥,我陪着你。”
沈培楠紧紧抿着嘴唇,脸上蒙着霜雪,眼神像鹰隼般锐利而冷峻,他想起一句话,将军到死心如铁,这一生打过无数次战役,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加危急,但他一点都没感到慌张,甚至隐约感到兴奋,乱世出英雄,这一刻,他等了整整十七年!
他用力攥了攥莫青荷的手,大步走进指挥部大院:“集合!”
国军总指挥部炸了营,发报机滴滴答答的响,通讯员跑进跑出,各处机要也都纷纷收拾机密文件,等着沈培楠下最后的决断。
沈培楠知道此时大家在忖度什么,指挥部失守,葫芦山再无险地可以后撤,更没有能供主力下山的后路,增援请求一再发出,而晋军近在十五里之外,却以只听从阎锡山调令之名按兵不动,山中三万国军危在旦夕。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迅速下达指示,山中所有兵马,包括每位军官的警卫,全线压上,一个不留!就算这一场仗胜负胜负已分,就算拼到不剩一颗子弹,他也绝不投降,他要让这数万日本鬼子与自己一同埋骨于此,让这一场玉石俱焚的战役,奏响侵略者的引魂之歌!
军部警卫营的士兵个个荷枪实弹,通讯员们一个个满脸血水汗水,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眼睛闪闪发光,还有一名年轻的战士在来的路上被流弹打穿了手掌,痛得满头大汗,一声不吭的听着沈培楠的最后命令。
最后一场战役已经打响,整座葫芦山顶化作修罗场,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喊杀声和嚎叫声,身穿土黄色军装的日本兵和国军战士犬牙交错,激战已近五个钟头,双方死伤过半,都杀红了眼,白的脑浆,红色血,青色的肠子流的满地都是。
莫青荷躲在一道掩体之后,背上挂着两把驳壳枪,身上缠满子弹带,一连崩了二十多个日本鬼子,他在乱军中看见了许韶民,已经没有子弹了,正骑在一名小鬼子身上,抱起一块大石狠狠往他脑袋砸,头骨西瓜似的咔嚓崩裂,莫青荷大喊一声:“喂,接着!”
他解下一把枪,猛地掷给许韶民,许韶民糊了一脸小鬼子的脑浆,猫着腰跑到他身边:“团长,俺给您当警卫!”
莫青荷瞄准了不远处正跟国军拼刺刀的一名日本军官,一枪打中他的眉心,问许韶民:“跟你好的那个少尉排长呢?”
许韶民粗声大气:“俺也不知道在哪,反正是在杀鬼子!”
他俩趴在掩体后面,残余的八路军战士注意到他们,一个个往莫青荷身边集结,很快就凑成了一支十几人的小队伍,沈培楠被他自己的警卫营牢牢困住了,正气得跳脚,他眼尖看见莫青荷,高声喊道:“莫少轩!给我把这帮挡路的通通毙了!”
他的中将领章和左胸前的彩带条太过显眼,很容易成为敌人的目标,一把就给扯掉了,顺手扯了风纪扣。莫青荷带队突围过去,军部警卫营个个都是精兵,硬是清扫出了一块日本人进不来的安全地带,沈培楠举着望远镜,只见源源不断的日本兵像脓疮铺满了半壁山坡,他伸手往莫青荷肩膀轻轻一捏:“小莫,这一局,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