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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距离鬼市最近,又受煞鬼之扰最深的便是数百里外的天池城。
数百里——难不成靠双腿走着去吗?
日头正中,刘新烟跟着白斟时自鬼市出来已经行了半日,两条腿软的快成泥巴,四周荒芜,野草丛生,脚下都是粗糙沙砾连块能栖息的石头都没有。
不过算了,就算有……刘新烟望一眼不远处自顾走着的背影,白斟时不发话,她也不敢要求停。
刘新烟生无可恋的抓起裙摆,用着一种老汉拉牛的狂放姿态缀在后头,正觉口干难耐舔了舔干巴的嘴唇,脚下一个踉跄,措不及防往前倒去。
甚至来不及出声,眼睁睁看着沙地转瞬到了跟前,她猛一闭眼,胳膊肘却突然被拽住了。
陀螺似的转了两圈才停下,刘新烟缓慢睁眼,自己跟折了的树枝一样上半身吊着,下半身跪在地上,上头落下的阴影正巧盖住她的,随后听到了白斟时的问话:“走累了?”
这不明摆着吗?
刘新烟连忙起身:“不累,只是没注意脚下被石块绊了下。”
“累了便说,找个地方休息便是。”
刘新烟迟疑了一瞬,坚定道:“我还能走。”
白斟时却抬手拂袖,平地起了一座高楼,附带廊桥溪水,精美且古朴。
“去喝盏茶。”
他牵起刘新烟的手腕:“这次可要走好了。”
刘新烟应了声是,准备接着跟在他后头,发现这手抽不回来了。
她默默用了点力又一抽。
白斟时转过头看她:“怎么了?我扶着你走不好?”
天呐,这话问出来怎么平白多了点威胁的意思?
刘新烟不敢再有所动作,连忙一摇头,识相的道了声谢,又加了句:“近来伙食特别合我的胃口,所以吃的丰腴了些,怕累着君上。”
白斟时牵着她,清淡中又带着点揶揄的声音随风吹来:“鬼市上那几只馄饨?你倒是不难养。”
刘新烟紧紧闭上嘴不再作声。
过桥,上台阶,亭台楼榭转眼便过,里头纱幔摇曳,微微迎来的风里都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而楠木桌上则是满满的珍馐佳肴。
刘新烟眼都直了,被白斟时拽着的手腕也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
“去吧,先去吃点东西。”
刘新烟扭头冲他眨巴眨巴眼。
白斟时点头“嗯”了一声:“没听错,去吧。”
刘新烟得到确认后立时风一般的刮了过去,扑到桌上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近段时间着实没吃过什么登的上台面的东西,肚子早就跟饿的半死的青蛙一样,连叫都叫不起来。
她风卷云残一顿操作,等吃饱喝足抬手一抹嘴,突然想起了白斟时。
缓慢的将手放下,偷偷转眼往边上看,正好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
过去师徒相对时倒是没什么,什么丢脸的模样都被他见过,但换了个身份,又加之对方不明的态度,立时就生了尴尬出来。
刘新烟摸了摸耳垂,想说点什么,又怕像之前那样多说多错。
“吃饱了?”白斟时转了转手中的瓷杯,“前段时间勾毓清刚研制出的清茶,你喝喝看,据说能凝神清目,在魔界很是畅销。”
刘新烟端起杯子瞅了眼,褐色液体,漂浮着点点碎渣,隐有果香萦绕鼻间。
看着不怎么样,闻着倒是还可以。
只是魔界一众魔修……“魔界之人不是以浑浊瘴气为生,还需凝神清目之效?”
白斟时眼底闪过一点笑意:“说着玩的,不过对你这乱七八糟的体质,喝了不一定是坏事。”
您可真是随意啊!
迫于他极力相邀的眼神暗示,刘新烟将杯盏端起来,轻抿了一口。
和闻到的不一样,闻之似果,品之如花,一股很淡的花香,刘新烟对花没什么研究,说不出具体是哪一种,但是不难喝,尤其还带着点甘甜。
她一仰头全喝完了,甚至还又添了一杯。
白斟时垂眸,细长如翼的眼睫轻轻盖住似远山的清眸,那些暗含的纷杂思绪就此停歇下来。
清凉的风自窗棂穿堂而过,娴静的纱幔又一次的被撩起,好似江南姑娘柔软无骨的腰肢。
刘新烟突兀的泛起了困意,她用力揉了揉双眼,还惦记着赶往天池城的要事,不敢怠慢。
然眼皮却背道而驰的越来越重。
“时辰尚早,若困了便睡一会。”
耳边传来的声音像隔了一层厚厚水雾,听不清明,刘新烟最终没扛住,趴在了案几上。
白斟时自上座下来,走至身边坐下,将人捞起靠在肩头,一手抬起自刘新烟脸畔轻轻划过。
叹道:“为师给不了你重生,只能送你一份自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