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热可可（2/2）
纪离抿唇，耐着性子说：
“你要说什么就好好说，不要总动不动就抱。”
“……哦。”
齐暮楚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
并在纪离的有意为之下，跟自己的老婆保持了一定距离。
听声音，很像是一条刚被主人训完的小狼狗。
……
齐暮楚手摸墙壁想去找灯的开关，这里太黑，他想看着纪离的脸。
但纪离却说：“不用开灯，有什么事，快说。”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已经快要打响。
他不会在这里再浪费时间。
齐暮楚则又蔫哒哒地应了一声：“哦。”
然后才叙述起了前因后果。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学校，与他一起来学校的还有齐奶奶。
——给他办出院手续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他奶奶。
齐奶奶发觉齐暮楚最近几日对纪离格外上心，心里也高兴，便在路上与他多说了些纪离的事。
齐家奶奶与纪离的祖母是相识多年的闺蜜，当初纪家积极帮助齐父下海经商也是托了这层关系。
不想多年以后物是人非，纪家早在五六年前就败了，纪离的祖母也于前年冬季离世。
因纪家败落后一直都生活在南方的缘故，齐奶奶是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的这个消息。
她知道后悲伤懊悔了好一阵子，差点就病了，只是念及纪家已经没有人了，须得赶紧找到纪离，才勉强撑住。
齐家如今也算颇有实力，想找个人不难。
巧的是当时纪离已经离开兴城，独自搬回到了滨城。
找到人后，齐奶奶一见到纪离就喜欢得不得了。
加上那时候家里的大孙子又闹出柜闹得厉害，最后齐奶奶突发奇想，便想给两个孩子联个姻。
老太太在寻找纪离的时候也顺便查了纪离这些年的资料，知道这孩子应当也是喜欢男孩子的。
……在性取向这方面，见惯大风大浪的齐奶奶可比齐暮楚他爸要开放许多。
“当时小离可拒绝了好几次，奶奶差点以为这门亲事便要不成了。”齐老太太说。
“……纪离一开始不愿意？”
齐暮楚惊诧，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那是当然。”齐奶奶奇怪地看了自己孙子一眼。
不过难得齐暮楚现在关心，齐奶奶不免又多说两句：“小离的性子像他奶奶，又傲又倔。当初纪家出了那些事，你奶奶我是千请万请，想把我那老姐妹接到咱家住，我想着咱们家再不济也总不会亏待了他们祖孙两个，可她倒好，愣是一句话不说，直接带纪离回兴城老家了。”
若非如此，也不会连故人逝世的消息她都不知道。
提到这个齐奶奶就难免要落泪，她强忍伤感说：“离离的性格太像他奶奶。去年把他带回来，奶奶第一次见他就知道这么多年都没变。当初他们一回兴城就变卖了老家的全部家产还债，离离还为此休过学，这样都不说向旁人伸过手……这样的一家人，又怎么会因为咱家的一点恩惠就跟我们联姻！”
齐暮楚：“……”
通往学校的路上，听了齐奶奶的这番话，齐暮楚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听他奶奶这么一说，他脑中就自动回忆起一件事来——
那是今年年初的时候，他与纪离的第二次见面。
当时他家里人都逼他娶纪离，他一生气，就单独去找了纪离。
那时候还下着雪。
他把纪离堵在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
齐暮楚记得，瘦瘦高高的少年只穿着件薄薄的尼龙外套，下面是条看上去并不合身的牛仔裤。
纪离的腿很细。
包裹着两条长腿的裤管晃晃荡荡，竟看不出数九寒天里，少年里面有没有穿厚裤子。
齐暮楚注意到这一点。
但他还是推着少年细弱的肩膀，把纪离抵在了那个灰暗的小巷子里。
他恶狠狠地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收买我的家人？”
“你有什么目的，你是想要我家的钱？还是你……不管你在觊觎什么，我警告你，你的目的都不可能达到。”
“趋炎附势不是正途，望你好自为之。”
……
那时候齐暮楚似乎说了很多话。
他记不太清了。
但他永远记得，那天那条小巷里的纪离，脸色白得渗人。
……
好渣。
连他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好渣。
齐暮楚回忆往昔，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去那般羞辱纪离。
他是真的被他爸给气疯了，以为少年是他父亲找来恶心他的，他在迁怒纪离。
可是客观来说，他的确不该用那种方式去吓唬纪离。
尤其是那时纪离的脸色，是真的很白。
冬日的雪花降下来，细碎的、小颗的、冰粒一般，落在纪离的脸上头上。
齐暮楚看得清楚，那时候的纪离虽然极力表现着镇定，但他眼神里满是仓皇和无措。
小巷深处，豆大的路灯映在少年眼里，没有光反***。
纪离的眼底看起来倒很像是那些破碎的雪粒。
——不是那种浪漫完美的六边形雪花。
而是冰冷的，不成形的碎粒。
……
优质股应该是直接脱下外衣罩在纪离纤薄瘦弱的身子上，然后告诉他别怕，我带你回家吧！
可他都做了啥！！
读者大大们，我申请回档重来还来得及吗？
……
黑暗的储物间，齐暮楚用充满自我讨伐的语气说：“总之……我当初不该去堵你，也不该那样跟你说话，我已经知道当初他们坚持让我娶你不是你从中作梗……”
“齐少爷。”纪离的声音传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自我审判。
与此同时，储物间的灯也被人打开，纪离细瘦的手指还抵着墙壁上的开关。
雪亮的灯光下，少年的皮肤又细又白，眼睫纤细晃动，美好、精致、纯净。
好像一只精灵。
纪精灵这次彻底头疼了。
他觉得他与齐少爷之间，指定疯了一个。
“……你确实那天你去找我的时候，说了那些话？”他不得不开灯开口。
齐暮楚：“？什么意思？”
纪离：“……”
那个好似不曾有过阳光降临的冬日，齐少爷的确去找过他。
当时纪离的确穿着很薄的外套、不合身形的裤子。
他那天的确经历了很多事。
齐暮楚一开始也的确很凶神恶煞。
但与齐少爷讲述版本不同的是，或许那天纪离的气色真的太差了，拦住他的齐少爷见了，眉宇微松，竟是率先一愣。
那之后，齐暮楚便二话不说地拉着他走出了那条黑暗巷子，来到灯火通明的大街上，之后又带他闯入了一家奶茶店。
纪离清楚地记得那是一杯热可可。
被齐少爷强硬塞进他冻得发僵、也不记得回弯活动一二的手里。
所以尽管他那天状态很糟糕。
糟糕透了。
可纪离也很确定。
齐暮楚那天，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