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3/4)
闻言,纪寻张嘴就要说,却又突然想起自己失忆,只能怔愣半晌,回答:“不知道。”
但他在疑惑中笃定:“我没有瞒你,我告诉你了。”
“任何事都是。”
姚凌舟知道。
“我忘了。”姚凌舟面无表情宣布事实。
“嗯?”纪寻愕然,“怎么可能?”
姚的记性一向很好,他们两个相爱时,由于纪寻个别时候太疯太不是个东西,姚凌舟每次都会把这些事一五一十地记下来,等下次纪寻再找事儿便把这些恶行拿出来甩他脸上,让他丢人!
姚凌舟从不刻意去记任何东西,就是自然而然地记得了。
恋爱期间纪寻每次犯病,犯了几次,为什么犯疯病,发疯过后表现如何,姚凌舟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甚至纪寻某天不听话了,按着姚凌舟多做了几回,姚凌舟都能给他把这件事明明白白地挂上清晰的日期。
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忘了的情形。
简直是照相机式的记忆。
就好像他是一台机器,从不会出错。
但姚告诉他,他忘了。
而且他没有意识到是什么时候忘记的。
太阳终于从明亮的天空升至硕大无比的超声仪端上方,让未启动的超声仪端在地面上投下更黑暗更尖锐的阴影。
光线映在五楼的公寓玻璃窗上时,在中间巧合地射出一道又细又漂亮的彩虹。
稍微一眨眼,那股美丽便转瞬即逝,只剩刺眼的亮光。
姚凌舟唇瓣紧抿,脸色冷得犹如千年冻土,可那只垂下的异样眼眸裸.露出些蓝色,里面藏着抹未知迷惘。
纪寻的呼吸与声音都很轻,却冷淡极了,将姚凌舟似在冻土之下的面容击出一条裂缝。
一粒雪花下落,覆着在雪山之尖,声音微乎甚微,几乎无人听见,但在此时却振聋发聩。
曾经所认知的视野崩塌,雪谷塌陷让雪花纷纷扬扬地漫山遍野,地动山摇,无数雪崩将地面上看雪的人深埋地底。
那可怕的认知在心头循环萦绕。
有人动了姚凌舟的记忆。
但姚凌舟却毫无所觉。
“是谁动了你的记忆?”诡异的沉默过后,纪寻音色低沉,很危险。
是谁动了他的记忆?
姚凌舟毫无印象。
仔细思索,姚凌舟每年的记忆都没缺失。他如何在福利院长大,如何在学校上学,如何在生活中工作,每一道经历都从未中断。
他并没有见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人。
……当然,除了纪寻。
毕竟这小畜.生找上他便是为了杀他。
那是16年前的09月19号,学校开学已经将近20天。
姚凌舟任职年轻教授的第一年,他在路上遇到了身高腿长的纪寻。
路两旁生长多年的梧桐树叶浓密,在道路表面投下几乎水泄不通的阴影。
纪寻和几个朋友说着话,由于长相与身量都很出众,他无非是最亮眼的那个。
可姚凌舟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杀意——对自己的杀意。
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死不了的怪物,姚凌舟不怎么交朋友,跟谁交往都从不深入,更不会和人发展感情关系。
不会让别人觉得他太望而却步,但也没办法让别人觉得他太过亲近。
始终都是自己一个。
他对活不活这件事非常不在乎,反而对死很感兴趣。
中二时期更是没少干会让自己死掉的危险事情。
可每次的结果都让他大失所望。
他活得好好的,却疼得受不了。
自.杀可以,但谁他妈那么想不开每次都让自己疼啊。
又不是神经病。
七八年过去,姚凌舟果真没再干过傻.逼事。
可那股明目张胆的杀意,却让姚凌舟心底升起了兴奋。
犹如突然找到生活的意义。
这是他的猎物。
他看向纪寻,后者亦在人群中看向他。
年轻人情绪明烈,看着纪寻眼底裸.露出的势在必得,姚凌舟友好地对他勾唇微笑。
当天下午回家,纪寻便“不小心”地出现在了姚凌舟小房子对面的马路上。
姚凌舟正要开门,见此情景瞬时收手,走过去问:
“叫什么?”
纪寻没想到这人这么主动,脸上表情有瞬间的疑惑。
但很快便恢复如初,回答了自己的名字:“纪寻。”
“哦。”姚凌舟点头,“成年了么?”
纪寻:“成年了。”
“多大?”
“……19。”
“哦。”姚凌舟挑眉,“可以。要做.爱吗?”
纪寻当场傻在原地,眼里属于年轻人的明烈张扬都没了,势在必得更是不知道被扔去了哪个犄角旮旯,茫然换成“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发展?”
但那双护目镜后的眼睛似是会蛊惑一般,不由自主地想要让人走进去,陷进去。
纪寻警惕起来,心想美人会shā • rén于无形,心脏却没出息地狂跳不止。
姚凌舟勾唇,以命令式的语气道:“过来。”
紧接着他们就打了起来!并不是因为纪寻说是为杀他,姚凌舟为保命而打——姚凌舟不需要保命。
是为了体.位谁在上在下!
因为他们两人的造作,姚凌舟的家变得一塌糊涂,脏乱得没眼看。
可从夕阳西下到月明星稀,他们都还没分出胜负,只堪堪打了个平手。
姚凌舟从来没觉得这么酣畅淋漓过,因为有人可以和他打架了,唇边畅快笑意压都压不住。
而纪寻脸色却不太好看。
不是因为他和姚凌舟打了平手,而是他没想到这人武力值竟然这么强!
要杀他是个问题。
为保险起见,纪寻没有像往常执行任务见到目标就说”我来杀了你”这句预防针,而是静观其变。
谁成想静观到了床.上,静观了八年,最后静观到心里。
纪寻还先在这场任务中判定了自己无期徒刑。
稍微不如他意了,姚凌舟就得在床上受多少罪。
...
八平方米的房间里,姚凌舟抬手轻推护目镜,心道,真是自作孽啊。
那纪寻当初又是为什么要杀他呢?
纪寻那时说:“没人告诉我原因,但你必须死。”
说完他还连忙解释:“这只是上面对我下达的命令,我已经倒戈了。”
……
“谁动了你?”纪寻又问了一遍。
这次声音里只剩下冰冷,以及无法忽视的肃杀。
可以确认的是,纪寻确实告诉过他要让他杀自己的上面人是谁,但姚凌舟也确实没了印象。
姚凌舟压下心头万千,沉声道:“你先管好自己吧。”
脑子都被掏空了还有心情在这管他。
“你不记得,”纪寻轻声确认,点头,墨色的瞳孔深处讳莫如深,“那我替你找出来。”
*
国防中心。
“中将,中将——上将回来了!”年轻军官一股脑儿跑到办公室,连最基本的上下级礼仪都顾不上。
郑信立马从桌后站起,焦急道:“在哪儿?”
“在……”
“带我去。”
“是!”
白蚁病毒爆发时,钟夏冰第一时间向阿尔法特种兵部队下达命令,无论如何,要竭尽全力救下尽可能多的民众。
12年前,钟夏冰就在那场白蚁病毒里立下不可磨灭的战绩。
清洗城市污染、采取病毒标本,全是由他带领分队完成的。
人上升到上将这个职位,身居“幕后”布署战况比较多,不到迫不得已根本不会再上前线。
哪怕是郑信中将,都是做下达命令的决定比较多。
可钟夏冰就像天生闲不住的兵痞子,从来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军方基地,静等前线传过来的战况数据。
他每次都要参与其中,从没有例外。
搞得他一点也不像个上将。
察觉这次污染全面爆发,郑信在国防中心总部忧心得吃不下饭。
他们的上将也在前线,和阿尔法各个分队相同,失去联系。
幸好,阿尔法各个小分队已经传达过来消息,钟夏冰也回来了。
“怎么受这么重的伤?”脸上带着口罩的白大褂医生,微弯腰给坐在床头的男人处理伤口,语气严肃。
入目之处满是血污。
整片胸膛都几乎呈糜烂似的流着血,似乎那些血肉已经坏掉无法再长合。
虬结在臂膀处的肌肉紧绷成块状,粘稠的鲜血顺着小臂蜿蜒而下,将由于大力抓住床沿,而凸起青筋的大手旁边的白床单染脏。
钟夏冰额头布满冷汗,嘴唇一片苍白,他鼻尖有枚很小的褐色小痣。
兴许是心理原因,医生看着都快褪色了。
闻言,钟夏冰呼出口气,简短道:“碰到点棘手情况。”
医生皱紧眉头,说道:“麻药……”
“不打。”钟夏冰拒绝,语速极快且坚决,“就这样。”
孔德医不是第一次和他进行这种对话,气笑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说着,又一滴冷汗从钟夏冰鬓角滴到蜷在大腿上的手背,混合着手上的血迹,像朵被砸碎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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