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1)
记忆中那些应该开始插秧的一畦畦耕地上长满了杂草,有些蓄有浅浅的一片低洼,虽然上面有着浮萍和蚊虫的尸体,但那点水还挺干净,因为没有鸭子的踩踏。
那些房子都还在,就是空无一人,有的被爬山虎层层叠叠的爬满,倒像个清幽的小院。纪橦老家门前有一条小巷,青石板铺成,现在已经长满了杂草,高的几株都快要及腰了。刚下了雨,倒显得这小巷清幽得很,石板上的青苔也是翠色的,就是少个丁香般的姑娘,多了两个大男人。
木门不需要“吱呀”一声推开,因为它已经是开的了——木门掉了几年了,就这么倚在门框上,反正家里面也没什么东西。
家里有种木头腐朽的气味,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闷闷的味道,宣示它的空寂。
纪橦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两双迷彩胶鞋,一看就很陈旧了,却出奇的干净。“穿这个,刚下了雨很滑不说,出门就是一脚的泥。”
纪橦发现宋临川看着干净的鞋底,就笑着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个鞋子是拿来给晒干后的玉米脱粒的。就拿着往鞋底上刮,比手剥快多了。以前都是按亩算的,手剥的话要累死人。”
宋临川的确不知道,他家当老师好几代人了,除了当时知青下乡的,基本没有干过农活的。这些农民们世代相传的小技巧,现在听起来只觉得新奇有趣,可是想一想当时没有机器,连着几天给几千斤的玉米人工脱粒,又怎么有趣得起来?
被雨水润湿后的泥土变得松软,一步一个脚印,幸好雨不大,不然就是泥泞了。可是下雨后路面就特别湿滑,特别是带着青苔的石板,一个不慎就得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这个时候就得换做纪橦照看着宋临川了。
两人一步一滑,最终还是有惊无险。面前的是两个紧挨着的青冢,右边看起来年份小一点的,是纪橦奶奶的墓穴。纪橦看着这两座墓冢鼻子就忍不住的发酸,他童年最美好的一段记忆就是这两人带给他的,可是却那么短暂。
墓上有他去年挂的青,多出的也不知道是纪子诚还是谢晓霞挂的。两人离婚后都没有再婚,谢晓霞也为纪橦奶奶送过终,但他们就是赌气似的谁也不理谁,又谁都不肯真正斩断联系。
纪橦蹲在爷爷坟墓边,轻声的呢喃:“爷爷,他就是宋临川,是我认定了,要共度余生的人。我除夕就提过他了,今天带来给您看看。我们会很好很好的,跟您和奶奶一样好。”
宋临川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也猜得出大概意思,想到纪橦的家庭,他就止不住的心疼。
宋临川伸手拉起纪橦,看着他认真道:“以后都有我。”然后对着纪橦爷爷的坟冢真诚的鞠了一躬。
远远的,传来几声清越的喜鹊叫。宋临川和纪橦相视一笑,迷信也好吧,总之他们是见过家长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
“我要开始搬书了!”换了位置之后秦雪靠着教室右侧的书柜,不用离开位置就可以打开自己的那个书柜。她还在收拾桌肚,大腿上放了一摞的书,桌子上也堆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文件袋,全是卷子。柜子开着,已经满满当当了,全凭着秦雪的收纳能力一本一本地往里面塞。
王孟希看了一圈,说道:“还有一个月高考,你急什么?”
“难道你想毕业的时候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扛?这样一天几本,积少成多,是不是方便很多?”秦雪继续头也不回的收拾东西,“看看这些书,都是一沓一沓的钱买来的呀,好多我还没看呢。咦?高一的政治书居然还在这?好吧今天就把这几本高一的书带回去。”
说着,秦雪就把压在柜子最下面的政治书抠出一角拽紧使劲往外扯,吃力地扯了几下,书还是纹丝不动。秦雪放开书,狠狠地呼出一口气:“扯不出来。算了,今天先放过你。”
一个书柜被分成了上下两格,下面那一格就是王孟希的。她探头望了望自己同样满满当当的书柜,顺手转着手上的一本英语书,赞同道:“是该搬了啊。真是的,学校既然不允许撕书,那我就一本都不给他留。”
毕业生撕书在一些学校很常见,屡禁不止,关键还在于那些学校的学生比较皮,不服管。而行远中学管得严,晚自习要上到高考前一天,还都得让班主任全程盯着。加上毕业证还没拿到手,大家也不敢轻举妄动。撕书往楼下丢的事情,在行远中学已经七八年没有发生过了,自然也不会给他们这一届特殊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