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1)
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是个颠簸了近二十个小时的旅人,豆袋沙发太软太舒服,生物钟与疲惫催着困意一点点爬进他的身体。
该去睡了。他站起身,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和状态都称不上良好,却仍不想放过调侃凌子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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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怕——”
凌子筠循声微微仰起头,看着站到自己面前的人,看那人伸手过来把自己嘴里的烟拿走,嘴唇凑到自己耳边,带笑的声音含含混混,一字一顿地撞进他的耳膜里:“——妈妈不要你吗?”
蒋曼玲搭最早的班机飞去了法国,携行李出门的时候天都还未亮,等表弟与继子梳洗完毕,坐上餐桌用早餐的时候,她已经带好丝绸眼罩在机上补眠了。
归功于蒋曼玲昨天胡闹样的接风宴,齐谨逸硬是熬到晚上十一点才收拾完送来的行李,早上七点半便被管家叫醒,说早餐准备好了。他不想太给凌家添麻烦,强打精神起了床,时差也因此稍微调整过来了一点,剃完胡子整个人都清爽许多。
昨晚他说完话就自顾地回了房间,没理凌子筠的反应,原以为今早见他会被泼咖啡,还特地穿了旧衣服下楼,看来是他低估了小孩的心性。说来也奇怪,凌子筠除了说话难听了点之外,连门都没对他甩,早上问管家,说那碗杨枝甘露和石榴也都被吃完了。
齐谨逸想了想十七岁时的自己,所到之处硝烟漫天,觉得真该要夸一声凌子筠懂事乖巧。
酥脆香软的可颂包送进嘴里,又喝热朱古力。他吃着无甚新意的早餐,见坐在对面的人正冷眼看着自己,便笑着打招呼:“早。”
凌子筠没有应声,打量着一夜之间气质遽变、如同焕发新生的齐谨逸,思维往不太健康的方向发散,把自己想得有些反胃,脸色都发白,横了一记眼刀过去。
尽数收下小孩的敌意,齐谨逸又被激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伸手叩了叩桌子:“成绩单。”
那边正在切香肠的刀重重一歪,在瓷碟上划出一道尖利的噪音。
“曼玲去了法国,按她旅行的习惯,不知要几时才回,”齐谨逸淡定解释,往面包上抹牛油,“管家说明天就要交,反正不签字被处罚的是你,不关我事。”
“我找管家签字也是一样,老师不会知道你是我家长。”凌子筠冷静地指出盲点,“而且你也不是我家长。”
齐谨逸耸耸肩:“是不是另说。昨天回房后我与你老师通了电话,莫老师说你这个学期成绩下滑很严重——”
又是一声金属与瓷碟摩擦的噪音,他顿了顿,捏了一下耳垂,无视这无礼又孩子气的举动,继续道:“还有你抽烟的问题,我们也需要谈谈。”
他本来就不喜欢看到小孩子抽烟,装模作样,阳痿zǎo • xiè。
凌子筠狠狠把碟子一推,煎蛋上淋着的酱汁溅到了桌子上,齐谨逸拿餐布替他擦了,看小孩冷着脸,动作烦躁地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纸拍到他面前。
管家替他拿了钢笔过来,他运笔流畅地签了,又看了看上面的数字:“还行,不算特别差,再——”
纸张就被抽走了,抬头时凌子筠已经拎着书包出了饭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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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生,今天您是否要出门,在家留用午饭吗?”管家问。
“不用,我回齐家请安。”齐谨逸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背,一大早就要教育小孩,真是麻烦,幸好他这辈子都不用考虑这个问题,管管凌子筠权当体验生活,“曼玲落地后你让她发讯息给凌子筠报平安,她肯定不记得,怕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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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哥加上几个堂兄弟都跟他差不多年纪,关系又亲近,听到他一下飞机就被曼玲叫走,都笑得捧腹,连连说幸好没去接他的机。
一帮人喝早茶喝到下午两点,以齐谨观为首的事业型选手都回了公司,剩他和齐骁齐添三人闲得没事做,开车兜了几圈风之后就跑去齐添家里打游戏机,晚饭外卖一人一份牛腩叉烧双拼送柠乐,等几位大哥下班一同去吃宵夜。
“小孩子就是难管教。”齐谨逸一边搓手柄一边抱怨,“还以为我吃曼玲的软饭,叫我滚。”
齐骁耸肩,语气不冷不热:“曼玲就算真的把情人带回来又怎样,她二十几岁就守寡——”大家都总是向着曼玲,纵容她的天真率性,但也不会太失偏颇。他慢慢拿吸管把柠檬片在杯子里搅烂,“不过那个小孩,才几岁就没了妈妈,没几年又多了曼玲这个后妈,没几年凌景祥又车祸,曼玲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去管小孩?同岁的小孩早都出国读书了,剩他一个国内,都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