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1)
点餐不久,waiter端来一只盘子,放在他的面前:“请慢用,沈先生。”
沈俊彬错愕了一瞬。
OurMeeting套用成熟的商业模式,“服务至上”的理念贯穿其中,连摆台都精准的无可挑剔,但waiter竟然将盛着拿破仑派的盘子直接放在他的正餐盘里。
餐盘底部接触桌面、人手,通常默认为污染面,两个盘子摞在一起,下面的那一个让人怎么再若无其事地使用?
甜点作为西餐里的最后一项,即便在快节奏的生活中餐厅不是严格按照这一顺序上菜的,也不应该第一个端上来。
再者,他没点拿破仑派,这东西他看一眼就饱了,有几个成年人吃得下?
最重要的是,他没结账,也没签单,waiter怎么会知道他的姓?
沈俊彬转头一看,立即拧起了眉心,比看到拿破仑派还觉得胃满。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是你?”
第56章
“看来您不是来探望我的。”男人雄厚的肌肉简直要把衣扣迸开,手上戴着偌大一枚共济会标识的戒指,马甲领口垂下一段做旧的金色怀表链,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把自己包装得像是与餐厅格调一致的商品之一。
虽然他本人的天生品相一般,但善用加法,一身的鸡零狗碎即便不能每个都达到“1+1”的效果,至少也能“1+”。七加八加之后的成果让人眼花缭乱,只想抱拳对他佩服地说一句人靠衣裳马靠鞍。
他不请自来,拉开沈俊彬对面的椅子,堂而皇之地入座:“沈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可能已经忘了,我就是历城人吧。”
沈俊彬太阳穴突突地跳,淡淡道:“是吗?不记得了。”
男人笑了,说:“我当然说过,我们在MarcoPoloAirport落地之前。”
沈俊彬总算见识了真正的无耻之徒,微微眯眼:“你还敢说?”
男人对他的质疑不以为然,照说不误:“历城有我的老母亲,她年轻时去过一趟天津卫,吃了十八街麻花,听了老戏楼的评书,一辈子都忘不了天津人说话的那个腔儿,毕生心愿就是能住在永定河边——这些我都跟你说过。所以我高中没念完,就去了天津打工……”
他收敛笑容,话音一低:“我什么苦都吃了,什么罪都受了,拼死拼活地混了十三年,到头来还不如您的一句话。”
“原来你高中都没念完?我一直以为你至少高中毕业。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再说……”沈俊彬对他的颠倒是非之言嗤之以鼻,“你待不下去,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自己。”
“但是如果没有你,我可以待得好好儿的。”男人望着他,瞳孔渐渐缩成一个冷漠的点,眸子里盛着碎玻璃般的杂质,“我在天津混不下去,还赔上了所有积蓄,又因为有您的‘照应’,我到了北京也只惹了一身臭。北漂失败,其他地方我没有人脉,那就只好打道回府了。没想到我的老母亲听了我遭遇之后一病不起,感觉悬了一辈子的念想都断了,在医院躺了没几天,就这么去了。”
出于对生命的敬重,沈俊彬沉默片刻,暂时没有反驳他的话。
男人手肘支在桌面,捏了两下鼻梁,调整过情绪,又道:“沈先生既然不是来探望旧部的,也不至于跑这么老远来吃一顿饭啊。难道你来历城工作了?”
未等沈俊彬开口,他自说自话:“百翔在历城没有分店吧?不对,有一家代管店。叫……叫什么来着?不好意思,这种没了后台关系的支持连电费都交不起,十分钟就倒闭的企业,我实在是记不清名字了。好像是叫明泉国际会议中心吧?总监是杨德瑞,行政有张忠照,粤菜淮扬菜从上什到砧板再到炉头都是他的原班人马。不错啊,历城这儿就喜欢燕鲍翅,有话说‘无鲍翅不成席’,明泉可能电费都指望着从粤厨房里出吧?哎,他们正好还少一个西厨总监——您来多久了?”
正是这个人,曾经放言说“天津有1500万人口,我宁可少做一单生意,也不被人学走一门手艺”。他一边说记不清酒店名字,一边对餐饮部高层了如指掌,沈俊彬丝毫不奇怪盛骁来店时享受到的待遇为什么是“服务一般,不冷不热”。
“快到圣诞节了啊。”男人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眼里透着不能善了的精光,“您有什么打算,能不能提前给我透一点儿?别让我被冲击得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