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1)
等篮球送到了,他找了黑色记号笔想在上面写点什么,但终究没下笔,生怕林家延看到了添堵,一气之下又给他退回来。这时候花已经送到第五天了,林家延照单全收,他已经十分感恩戴德,也因此更加小心翼翼,就是不想破坏这种微妙的僵持局面。幸好这篮球随着次日的一束雏菊一同送过去,林家延依旧保持沉默,连花一起收下了。
花是每日不断、搭配翻新的,隔三差五还会有一整套人造水晶的国际象棋、杜普蕾的埃尔加大提琴协奏曲精装唱片、爱车保养指南、高档碳素笔之类的东西一并送到林家延手里。他本来一样都不想收,但送货的人再三表示那位郑先生交代过了,如果林先生不收的话所有东西立刻扔进垃圾桶去。这都是按着林家延的喜好买来的礼物,他自然最清楚其中的价值,有些还确实是有钱也不一定找得到在哪儿有卖的,犹豫半天终于还是收了。
金钱如粪土,可郑予北到处买礼物往他这儿送的真心却不是粪土。林家延只是不想恋爱,并非不识好歹的冰人,几周下来自己也有些动容了,开始考虑怎样彻底回绝掉郑予北的痴心妄想。
他以为上回说的话已经够重,没想到郑予北认真得令他惊讶,居然还需要他再动一次脑筋。那些或昂贵或稀有的礼物他都原封不动地放着,只等自己想出一劳永逸的办法来,正好打包一起还给郑予北。
其实他不是唯一一个为此而惊讶的人,因为郑予北也被自己的举动吓着了。那种一下班就往专卖店跑,一开电脑就想着搜寻新玩意儿的心情,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雀跃,几乎比之前动心的没动心的恋爱加起来还要震撼。
时至今日,他早已顾不得什么姿态好看不好看的问题了,一门心思只想着林家延还肯收东西,或许过一段时间能给他一个机会,两个人哪怕先从朋友做起也是好的。死缠烂打也不是什么坏事了,因为他的死心塌地已经转成了死不悔改,全副精力都黏在许久未见的林家延那里,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终于,在这花送到第三十天的时候,包装纸里掉出一张纸片和一张票来,飘飘忽忽正落在林家延的脚边。
“本周六晚七点,维也纳皇家室内管弦乐团,请你务必赴约。”
这倒真是一手好字,一笔一划力透纸背。林家延从地上拎起那张位置正好的票,随手就放进了钱包里。
第二章
林家延下班回家的路线要经过玉佛寺,这天他居然下意识地减慢了车速,考虑着要不要进去烧柱香。说来也巧,车窗外正飘过一只戴金丝边眼睛踩着黑皮鞋的和尚,家延看了差点笑出来,理所当然地放弃了这个原本就有些荒谬的念头,照着原速开走了。
最近一定是中邪了,所以阮棠居然给他做起了媒,还给他招来了这么一块锲而不舍的橡皮糖。
那堆东西他都已经理好放进后备箱了,有些从外观就能看得出是什么东西的,他连包装都没有拆过。至于那张室内音乐会的票,他是绝对不可能去的,因为周六是陈向晚约了他一起去看陈伯伯和叶叔叔的日子,无论如何不能爽约。
向晚最近都显得有些奇怪,周二打电话来约的时候明明已经说定了,周四又变卦说她也可能不去,周五就更不确定,索性说了让林家延去了先不要提是她约过的,如果她一直没出现就算了。
不得不承认,陈向晚小姐已经是女人中非常偏向理性的那一类,但遇上点事情依然会露出优柔寡断的狐狸尾巴来,顺带着把这几个弟弟都弄得晕头转向。
在楼下停车的时候,家延看到了一辆无比眼熟、但又一时认不出来的车,站在那里多打量了几秒才往楼上走。电梯还在二十几层停着,家延不愿意等,转身就去走楼梯了。他要去的地方在六楼,大约走到四楼他才想起来,那好像是阮棠的车。
张江高科那边实在够远,最便捷的毫无疑问是市内轨道交通,因此阮棠买了车之后就一直闲置在他家的停车场里,周末外出时才会开出来。正因实践的机会不多,那车都买了快半年了,阮棠开车还是有点跌跌撞撞的,不是离合器没踩好就是不停地熄火,家里谁也不愿意去坐他的车。
以阮棠那个性格,大概唯一做不稳当的就是开车这一件事了,所以每每他握着方向盘就开得慢如龟爬,直接导致家里人更不愿意坐他的车。
想到关于阮棠的种种,家延心里实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从小一起长大,家栋、阮棠和他自己三个人的相处方式早就一成不变了,总是家栋出去惹是生非,他临时被叫出去处理后事,实在收不了场了再去找阮棠。毕竟是陈扬陈伯伯亲手教导出来的人,阮棠那张脸一旦沉下来就是一派浑然天成的不怒自威,寻常人等根本招架不住那种低气压,再大的事也会变得好解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