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2)
彦清立刻抬起头把事先想好的说辞拿出来讲给父亲听,什么“F国的艺术和创意课程是全世界最好的”啦、什么“学画就是要趁年轻的时候吸收能力才最好”啊、他说了很多,只有真正的理由是决不能提的,那就是——陈建林家里决定让他去F国念书,他姐姐去年结婚跟老公到那边生活,现在正想办法把他办过去。
彦清不想和陈建林分开那么远那么久,他那时候一想到自己的周围没有陈建林这个人就觉得害怕,他怀疑是抑郁症的某种后遗症,对这个在患病期间唤起自己生存本能的青梅竹马产生某种上瘾的依赖心理。
在恐惧和担忧中他向父亲提出了一个超出了他们家经济负担力的要求。
彦蕴城并没有立即答复他,说是要回家再想想,让儿子也好好想想。
这段父子对话是彦蕴城周日晚上送彦清会学校的路上发生的。
于是在下一个周末彦清放假回家的时候,他发现家里的气氛很严肃了,他继母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了。
他弟弟彦予刚刚两岁,穿着开裆裤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抱他的大腿,仰着头张嘴就是笑,“哥哥,糖~~”用稚嫩的声音向他要糖吃。
继母一把抱起儿子打了下屁股,骂道:“你嘴怎么就那么馋?我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的?!要什么要!什么你都想要!咱家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你还要糖!你这个小讨债鬼!”说着又打了两下。
小囝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真疼,哇地哭出来,十分惨烈。
彦蕴城从屋子里大步走过来说:“你这个人怎么……不要拿孩子撒气!”
彦清站在门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觉得自己不是不要脸的人,可是现在真的有点不要脸了。
那天彦清并没有在家过夜,而是找了个机会躲到陈建林那儿——反正之前也有无数的夜晚他在陈家留宿。
彦蕴城送他下楼,问他:“小清,你非要去F国了吗?不能考虑上国内的艺术学校吗?”
彦清顿了顿,最后,仍旧点点头。
彦蕴城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去的时候彦清发现父亲的背不知什么时候微微驼了,肩上似有千斤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