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1)
“你到底怎么了?王潘怎么小胡了?他对你说了什么?”汪贺西看到他这副模样也紧张得语无伦次,很快双手冰凉,不知所措。这时,手机震动了起来,他哆嗦地点开王雨旗发来的简讯,看到了以下信息:
很荣幸我能有这个机会回答这份问卷。
女生节这个活动,我想我其实应该是受益者吧。因为容貌的缘故,从小到大有无数的男孩子向我示好,特别是逢年过节,尤其是什么光棍节啊女生节啊这些巧立名目的节日,他们总会抓紧机会向我献殷勤。但是无一例外,这些男孩只赞美我的肉`体,并且渴望我永远无知,纯洁,胸`脯挺立。我备受赞赏只因为我是块值得花重金买下的好肉,可供他们观赏炫耀而已。
为了反抗,我作践他们珍视的(男人的这种珍惜是因为有狂热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成分在)肉`体,在他们的价值体系里将我的肉`体持续贬值,成为一名所谓的“dàng • fù”。原以为这样可以消解这份被物化感,但我发现男人总能(也只有)在性上面对付女人。他们有的是一套套办法,因为这无关性`欲,而是关系着他们的权力与力量,所以当你试图改变传统女性的形象的时候,你是在挑战男权社会的权力机制。这是政|治。
当然在此我不愿赘述性的动机或者什么理论上的东西,我只想借着这次匿名问卷的机会向各位倾诉:我彻底用错了反抗的手段,犯下了人生中无可挽回的错误。
我因为个人原因无意接触了政治哲学系的主任王潘。与他交往的三个月中,我持续受到他的压迫,从最初的性骚扰发展成多次强|奸,并用我的男友以及我原生态家庭做威胁。为了便于控制我,他买通我系教职工,强迫我搬离学生宿舍,住进酒店以供他发泄兽欲。
痛苦抗争了三个月之后,我还是没有勇气告诉任何关心我的朋友与爱人。恕我无法道明其中原因。上周我拿到了医院的诊断书,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现在我每天都在与失眠、狂躁、免疫力降低等各种病症作斗争。
人生确实毫无意义,所有人嚎哭而来,似是极勉强了。近日我反复阅读博尔赫斯的诗句:今年夏天我就将年届五旬,死亡正在不停地将我消磨。
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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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裂了道缝,突然一道响雷炸开,把教室里上课的同学吓一跳。这校园终于迎来了四季变化,露出正常的模样来,没过多久,黄豆大的暴雨霹雳啪啦地落下,很快形成一道雨帘。现在是几月?什么日子?是夏天还是秋日?为何树梢的蝉永无止境地鸣叫?一切诡异的景象终于有了答案,至少这天幕是真实的,粗暴浑浊的雨点正在往人的脸上砸。学院路上的学生向雷雨天举起双臂蹦跳,像远古求雨的愚人那般欣喜若狂。
汪贺西丢盔弃甲一路逃回了家。他在逃跑的时候再次找回了熟悉的自己,这份软弱的安全感为他保驾护航,以至于他没有在回家的途中直接痛哭出声。小胡的信和姚薛在他面前崩溃的样子将那虚假的幕布扯了下来。他原以为学校不过是官僚了些,至少导员们是负责的,教师们还是可亲的,自己的父亲也是值得尊敬的……他一直觉得王雨旗他们天真,谁料自己才是最最天真的那位!自己所有的认知现在全部站不住脚了,这个学校到底在暗地里孳生了多少罪恶?王潘——他曾无数次亲热地喊叔叔的长辈能做出这种事,汪贺西丝毫不怀疑,他甚至在看到小胡信的那瞬间就信了,几乎是一种直觉,一种他与王雨旗为伍后熟悉的被排挤在主流话语权之外的被压迫者们叙述的方式:冷静又克制,明明是受害者又生怕被定位为受害者的错位感,骄傲,讨好,摇摇欲坠。
于是恐惧让他遵从本能不顾一切逃回家中,身上落满了雨。
汪贺西佝偻着身子打开家门,没来得及换鞋就听见屋内弟弟和妈妈的动静。他们俩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家?怀疑令他身体快于思考瑟缩回去,躲在门外。
“我有加拿大护照,中国护照是不是要注销了?”
“不会。我们随时都能回来。”
“那哥哥呢?哥哥有几本护照?”
“啧,不是说了么,你哥留在国内帮爸爸做事,你爸换新工作之后可能会很忙,也很危险,我们在美国不给爸爸添麻烦,啊。”
“哦。那我提前一个礼拜走,要不要和哥哥说一声?”
汪母似乎是轻笑了下,讲:“跟你哥说有什么用?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能去机场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