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1)
“excuseme,Iamnotembarrassed,”
“Howcome?”
“呃……”王雨旗张了张嘴,表示无话可说。
小胡来劲了,靠近他,鼓动道:“有问题的第一步就是正视它,不要逃避。你如果觉得我冒犯了你,你得用最能打动你心灵的语言说出来,而不是站在一边让语言工具传递你想表达的信息,自己全身而退。”
“我没有什么问题。”王雨旗说完耳根子就红了。他此刻拒绝一切形式的严肃的对话,甚至否定了自我,每次站在镜子面前看到自己以一个庸人形象来呈现他曾经认为的美与自由精神,他便觉得配不上这幅打扮。可笑的是,活到二十多岁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心中所期待的那个样子,永远与众不同,所向披靡?王雨旗终于清醒了,一个小小的挫折就能令自己害怕得流泪不止,他能做的成什么呢?无非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罢了。所以与其不停地撕扯这块血淋淋的真相,不如保持沉默,不去想,不去讨论,让这场没有结局的战争自生自灭在时间之海里。
“还在为那个事情难过啊?”小胡开始偷吃他的三明治。
“我不难过了。我只是突然意识到我不是一个好社长,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谁又能活成他心里想成为的样子呢?”
王雨旗不响。
“我喜欢你穿得奇奇怪怪,但是神采飞扬的样子。”
王雨旗牵了牵嘴角。
“”
“What?”
“”
王雨旗露出了个开心的笑容:“Loveyou,”
“Howabout我爱你?”小胡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脸一点点泛红,最后窘迫地呆坐在那儿,跟个傻瓜一样。傻瓜王雨旗捏紧饭盒,抿了抿嘴,终于又再次露出他天真活泼的笑容,对小胡讲:“我也爱你。”语言有连接心灵的魔力,当王雨旗说“爱”的那一刻他的心再次颤动了起来,哪怕理性与智性系数崩溃,这份情感却不会随着任何条件而改变。被挚友以“爱”之名祝福,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王雨旗的眼中终于又出现了些倔强的神色,在苍白肤色的映衬下一点点复活,开始直面起这奔溃了一地的价值体系。
“我知道汪贺西周末逗你开心了。”
“他哪是逗我开心?他是在寻我开心。”
“咳……”小胡撇了撇嘴,讲:“姚薛问了保安队的,那个阻止亚文化群体进行集会活动的指令是临时发的,没有学校公章,落的是学生会的款。”
“那他们怎么会认?”
小胡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神情,试图以平淡的叙事方法来告诉王雨旗一个事实:“通知书盖了校长的签名章。”果然,王雨旗听到这个瞬间血色全无,连嘴唇都细微颤动着,他睁大双眼紧盯着小胡的眼睛,仿佛在寻找她说谎的痕迹。半晌,王雨旗自嘲地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对小胡说:“难怪他特地找我’谈谈’。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汪贺西平白无故非要加入社团做什么呢?原来只是怕我们做些出格的活动拦了他爹的晋升路,特地来监视而已。
“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
“我明白。对了,你和姚薛怎么样?有没有可能爱上他?”
“姚薛?”小胡有些意外王雨旗会提到这个,想了想,随即笑着戳了下他的脸,“目前还不错。等我把他榨干了再还给你。”
“无耻!我不要!”
“嘿嘿。不说了,我去上课啦。”
“我也要去了。”
时值学校秋季入学周,校园里充满了许多新的面孔,年轻如刚考上此校的王雨旗一般。王雨旗与这些新生擦肩而过,看到他们每张脸都洋溢着对未来充满向往的笑容,他此刻才意识到对幸福、或者说未来生活的自信源于无知,一旦他们明白自己即将步入的是整个毛细血管都充满了规训与惩罚的权力社会,即将被一点点矫正成主流话语所倡导的面貌,并为此头破血流甚至绝望自戕的时候,他们还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么?
王雨旗再次叹了口气,快步朝教学楼走去。他并没有恨汪贺西,相反地,他此刻理解了他背后的动机,只是这种情感过于隐秘,隐秘到王雨旗连带自己也一并恨了。教学楼旁多了几条欢迎新生的横幅,王雨旗顺便瞥了一眼,猛地看到一条:春风十里,不如娶你。“这什么鬼东西?”他嫌恶地愣在那里,下意识要去把它撤下。但是……曹雅蓉和疼疼躺在地上的哭喊声再次钻进王雨旗的脑子里,跟魔鬼一般挥之不去。王雨旗看了看时间,低头冲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