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2)
他明白过来:“哦,对、对的——你嗓子还没好呢。”
嗓子还坏着,交流必然不方便,可他唯恐女生顾及自己,匆匆补上一句:“你千万不要勉强说话!”
那边又敲了下桌子,声音很实,傅千树猜测是木头做成的那类家具。接着,对方连着吐了两下气,气音急促而轻柔,像是在笑。
“她”笑了——傅千树笃定地想,手机在逼仄的空间中迅速变热,烫得他几乎要握不住。
“早安。”傅千树也跟着笑了起来,望着窗外掠过的一排排行道树,说。
傅千树开了悬浮窗,于是能看到岑惊鸣给自己打的字。
鸣涧:早安。
鸣涧:我做了个噩梦,醒得比较早,正好想起你这个时候要去赶飞机。
鸣涧:在路上了吗?
傅千树手指动了动,问:“什么噩梦?”
☆、07恋爱脑
岑惊鸣说出口之后就反悔了。
傅千树却还在等,他没有追问,态度却是十分明晰的。岑惊鸣右手食指在台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微触着,咖啡正在机器里煮,放进去的清水逐渐向溢香的褐色过渡。他坐下来沉思的时候,一室天光衬得五官愈发立体,像一幅没有瑕疵的画。
岑惊鸣张了张嘴,只是简单地做了几个口型,即便傅千树就在面前,也很难读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你见到日出了吗,”对方率先打破了沉默,说,“真好看。”
岑惊鸣颔首,一根头发勾在睫毛上,随着眼皮的眨动一上一下。他顺手拨开,扭头望向屋外。正值光笼四野的时分,鱼肚一般白的顶空浸染在燃烧的霞云中,外边每一件事物,都被刷上灿烂又流动的亮漆。他看到光攀过窗台爬到自己一截小臂上,用鸣涧的号肯定地回复了傅千树。
傅千树一只手按着窗户和车门的接合线,笑着说:“嗯,太阳出来啦,你也醒了……所以现在和那个梦没有任何关系对不对?”
这是个简单直接的安慰方式,岑惊鸣想,仿佛在把自己当小孩子哄,可明明傅千树才更像个小孩儿。
他醒过来,看到时间,近乎不假思索地打给傅千树,将梦的事情脱口而出。希望对方说点什么,又卡在刚刚起头的地方。
大人爱问孩子“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而往往长大了,才发现自己最想当的就是小孩子。那段尘封已久的过去,会以梦的形式反复侵扰岑惊鸣的生活,他主动向傅千树索取那样干净纯粹的声音,却不愿意更进一步,只想傅千树保持这样单纯活跃的样子,哪怕没可能永远,也尽量持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