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1)
而今这只手上只有细细的针孔。
“我怕了,我认输好吧,”他声音放软,抬起头的时候那双黑眼睛映着霍西川的身影,竟然有几分深沉的悲哀,“别再玩这样看我挣扎的游戏了。”
霍西川下意识冷笑说:“我有什么必要和你玩这样的游戏?”
然而他看着对方苍白的面色,却是怔了怔,下意识住了嘴。
他从未打算玩弄这个人情绪,也从未将对方视作游戏——他甚至一度觉得被当成游戏对象的只是他自己。可是他又下意识知道,无论他怎么样对待他,这个人心里总会有许多倔强、许多傲气,叫他永远不可能消沉,永远朝着想要的东西而大步前行——即使他前行的目的地永远与他背离。
在这之前他也同样是那样想的,他追逐着、也强留着那从不回头从不停歇的身影。
可是如今他面前的年轻人,是那样的疲倦和绝望,好像燃烧殆尽的夕阳沉入海中。
第19章
霍西川竟然真的没有勉强他,那些书留了下来,但霍西川再也没有提过什么期限之类。甚至那之后霍西川像是刻意地没来打扰他——他在蛛丝马迹中可以察觉霍西川来过的痕迹,可事实上他从未看到霍西川的身影。整个邸宅都冷冷清清的。
顾远的生活少了霍西川,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他看起来对未来没有任何期盼,可依然觉得一天好像越来越漫长。
顾远百无聊赖,甚至翻了几下留下来的册子,霍西川之前说的恐怕是认真的,那是一间夜总会的的资料和人员信息。夜总会是个好地方啊,混迹在黑白之间,有着形形sè • sè的来往的人,会发生很多隐秘而罪恶的事情,这些冰冷的纸张或许对实际操作而言意义不大,但大概……也能作为某种激励?
可是霍西川在想什么呢,他已经不知道他把自己当作谁了,假如是那个被祁曜防备着的白越,给了他这个权力,难道白越不会做可以将霍西川置于死地的事情?
顾远缓缓地靠在椅背上,神色是他也察觉不到的认真。
顾远根本不信白越有什么办法对霍西川造成威胁,霍西川已经是霍家年轻的掌权人,他在明争暗斗中成长到而今,从来不缺死亡的威胁。他也不觉得霍西川有什么把柄,稍微懂一些门道的人都知道,霍家以非法交易发家,至今也运用着各种法律允许或不允许的行动来维护着家族的利益,可依然没人能揪住他们的尾巴。
在常人看来,霍西川是很成功的年轻才俊,霍家几代掌权人的更替或许是股权和管理层的变动,绝没有半夜乍然响起的枪声。而即使警察们有意,他们必须讲求证据,必须听从法律条文,哪怕有人说霍西川非法持有qiāng • zhī,恐怕半途那所谓的qiāng • zhī都会变成玩具,而后霍西川便能够漠然地让律师为自己代言,甚至以扰民为借口找小警察的麻烦……
不,其实还有最简单直接的办法,那就是杀死霍西川。他见过人的死亡,人的生命在那一刻才能体现出它的脆弱,无论生前是怎么样的人,在死亡的那一刻他们的生命就像入冬的苇草,折一折就断了。他可以夺过黑西装的枪,对着霍西川嘭嘭嘭,他可以拿一把刀,在夜深人静时刻割断霍西川的咽喉……
他冷酷地幻想着这个人生命终结的方式,稍微冷静一下才想到凭什么霍西川会任他施为。
顾远为自己的思绪而心惊。
——或许他是能够感觉到的,至少在面对着他的时候,霍西川并非那样毫无破绽。
他下意识回想起的是黄昏中霍西川孤独的背影,想触碰又骤然隐忍的神情,依靠在沙发上小寐的样子。
那些冰冷而狂热的思绪因为回忆的干扰而迅速退却,顾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让自己的大脑冷却回来,却是再一次因霍西川感觉不寒而栗。
对他来说,那些书籍毫无吸引力,但旁人言语里的那个白越,或许总归能提起一点兴趣的,而对他自己,霍西川想要给他权力,他虽然拒绝了,可那些想法却渐渐在他心中发芽,哪怕他已经很警惕地认为一切都是霍西川的陷阱。
他从前从未放弃过要从霍西川身边离去,换来的却是一次一次的绝望,他本能已经对一切要逃离的想法感到恐惧。
这份安分难道不是霍西川梦寐以求的吗?顾远已经被他驯服成这样的模样了,他有什么可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