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2)
用不着厉沛提醒,他的心声早就冷静得近乎残酷,重复了这样的话无数遍,充斥、回荡在胸腔,吵得他无法正常呼吸和思考。
可亲耳听见厉沛哽咽着说自己已经没有哥哥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像被烫了一下,猛地收缩回来。
他在路边抽完了那支烟,燃尽时也将剩下的东西连同短短的烟蒂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然后拍掉身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烟灰,走进深深夜色。
烟有时是好东西,一支足矣。
祝逢今不确定他走了多久,回到医院时只有一个小姑娘伏在桌前看书,大概蝇头小字太过催眠,看得她头直点。见他回来,立马晃晃头站起来,祝逢今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自己回了病房。
夜里的确风大,他头发凌乱,袖口和身上的烟味已经被吹散,即便如此他还是将衣服留在了外面。进房也没有休息,直接进了洗手间洗漱。
挤牙膏不是件难事,只是一切换作不习惯的左手,动作都变得迟缓。
祝逢今仔仔细细刷完牙,口腔里都是清凉的薄荷味。用过的牙膏管身与盖子分离,正准备合二为一的时候,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双手,将它们复原,然后放回该在的地方。
厉从站在他身边,洗手台上的镜子里能见到他似乎有些睡眼惺忪,带点孩子该有的天真傻气。
他擦掉嘴角的泡沫,觉得可能是自己一番折腾弄出了噪声:“吵醒你了?”
厉从头朝门睡,没将门关严。留了一道小缝,他睡眠不深,外边的灯光一探进来就将他唤醒。只是祝逢今在洗手间里待得有些久,他迷迷糊糊又做了一梦,才从沙发上慢吞吞起来。
他摇摇头:“没有。”
祝逢今看他困,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回去睡觉吧,谢谢你了。”
厉从却一点儿也不困了。
祝逢今第二次像这样抚摸他的头顶、短得扎手的头发。他感到那只手是凉的,有些湿润,指骨碰到了他的发际,力道轻得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品。
仿佛自己被呵护着。
他抬眼去追那只手,祝逢今却又已经放下,示意厉从往外走,一边关了里面的灯。
厉从很自觉地往沙发上挪,那里放着厉从用来充当被子的外套。祝逢今这才看见床上的东西纹丝不动,棉被叠成了方方的样子,唯一的枕头也还放在床头,厉从身上仍穿着那套衣服,毛衣被压出几道印子,大概能猜出来用的是什么姿势睡了半个夜晚。
这样细致入微的懂事,避免怕给别人添麻烦、感谢着不合适的善意,种种举动,让祝逢今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有种不合乎年龄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