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1)
柯稚言摇头拒绝:“睡不着。”
王璎叹气:“你们一个两个啊……这叫什么事啊!一个不顾影响状态,非要看一眼现场才放心;一个累得要死,还死撑着看现场……”
“啊?她看我直播了?”
“你以为呢?哭着喊着求我要看一眼,还说什么不看不安心、比赛打不好……你说说,我能不让她看么?”
柯稚言心里一暖,一瞬间有千言万语想说,却都哽在喉头。总有机会告诉她的。她只将这些感慨化作一声长叹,“还好,我没有让她失望。”
“对对对,她最骄傲的就是你了。”王璎其实不想理她。
今天的这场比赛,自己等了多久,盼了多久?蔚橙收拾好装备,取回赛检完毕后的球拍,一个人坐在偌大的休息室中,与寂静为伴。
看时间,离上场还有半个小时,该做的、该准备的她都已经做完,现在无事可做,休息室内与外界隔绝,她只得坐下来,静静地坐着。
事实上,人在一个人待着无事可做时,大脑总是会给自己找一些事做,比如说最轻松的回想过去什么的,免得让自己生锈。
蔚橙脑中不受控制地走马观花般闪过自己的生平年表:蔚橙,5岁打球,11岁进入B省队,13岁进入国青队,15岁进入国家一队,17岁力压队友杜玄雅、王璎等拿到“直通萨格勒布”冠军、首次参加世乒赛,18岁闯入全运会单打四强,19岁闯入横滨世乒赛单打八强,20岁进入B省队和国家队主力层,21岁夺得鹿特丹世乒赛、新加坡世界杯双料冠军,至此成为女队现役最接近大满贯的球员。
单看职业生涯,其实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是规规矩矩训练、规规矩矩比赛,公开赛冠军拿不过十个,国内大小赛不占优势,亚洲杯倒是拿过一个,只是那一年队内主力没去几个。
跟王璎、杜玄雅同期相比,相差甚远,甚至还比不过更小的柯稚言。
她本就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球员,技术打法也不是最顶尖,能够进入主力层,靠的全是她在场上一球一球打、一分一分拿的韧劲。
就像是去年在鹿特丹世乒赛上和王璎缠到第七局,就像是新加坡世界杯上打赵韵涵连滚带爬满场救球。
她这些年就这样一直拼到这个位置上,这之间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流了多少汗、洒了多少泪……蔚橙数不清了。
她只知道成王败寇,她赢了就能踏上那个魂牵梦绕的领奖台,她输了则瞬间坠入深渊中。
她在两年前的莫斯科上经历过深渊,那种痛苦一次就够了。
场馆内的欢呼声很大,隐隐透了些进入休息室内,蔚橙能想象到外边的场景,她曾经也是其中一员,在四年前的北京奥运会上,她拉了柯稚言一起在观众席上看决赛,那时候也和现在这般,观众席上是挥舞着的国旗,双方球迷扯着横幅给选手加油呐喊。
热闹得很,也瞩目得很。
彼时她刚刚成年,四舍五入一下倒也和现在的柯稚言差不多大,站在场上的、她支持的球员还是杜玄雅,她也是和今天的自己及柯稚言一样着黑袍——B省队的球员大概都偏爱黑色球衣,她也是跟今天的自己一样,期盼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期盼了很久。
但是蔚橙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能如她一般……至少,也要能在国家队的大满贯墙上,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她后边。
有志愿者敲开休息室的门,要引着她往赛场走。出门时恰好对面的门也被推开,赵韵涵跟在志愿者后面走出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彼此轻轻点下头,都从对方眼中看见对冠军的渴望。
赵韵涵穿红色龙服,蔚橙记起四年前孙瑾就是穿红色打决赛。
孙瑾是杜玄雅师姐,亦是赵韵涵师姐,三人在国家队同一个主管教练,分属三个阶梯。孙瑾在2000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上拿过冠军,第二年世乒赛拿了冠军,下一年又拿世界杯冠军,完成大满贯;杜玄雅在03年杀入主力层,05年完成大满贯,09年又拿了一次;现在赵韵涵也和她的两位师姐一样走同样的路,一代继承一代,杜玄雅继承孙瑾,赵韵涵要继承杜玄雅,听说昨晚她的主管教练还给杜玄雅打了电话。
蔚橙有些后悔自己犯怂。她昨晚应该也打的,至少要问问杜玄雅她支持谁,至少要知道她退役时说的要她撑起B省队和国家队的话是不是她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