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1)
黑皮衣怪笑一下,贴地一个翻滚,脚底抹油跑了,看他方向,是要往不远处沙丘后面躲。我凭着一点贫瘠的行脚知识,翻身下马,弃马保人,跟着黑皮衣往沙丘跑。
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穿黑皮衣戴防风镜了。大风卷起沙子打在我身上,痛得感觉整个背烧着了,穿皮衣则能抵御这类攻击;至于护目镜,我已经进了满眼沙子,行动很受阻碍,而他却能不受影响,龙行虎步,在沙尘中穿行无阻。
日|你妈,这活脱脱一个野人啊。
风沙愈大,满目苍黄,我撅着屁股满地乱爬,终于摸到黑皮衣藏身的沙丘后面。吃了一嘴沙子,我呸呸两下,把嘴一擦,马上就想趁乱把黑皮衣扑倒擒拿住。黑皮衣冷笑一下,反手抽我一耳光,我看不清他的动作,那太快了,普通人肉眼简直无法识别。被抽得眼冒金星后,我终于被惹毛了,我舅给我配枪是为了防身,不是为了为非作歹,但现在天高皇帝远,杀个把人也会被风沙掩盖,我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什么好顾虑的。我以最快速度伸手向腰间,枪是上膛的,掏出来就能打。
江湖上有一个说法,那就是捕蛇人都养猫。因为蛇的动作在人看来极快,根本无法防范,但在猫看来却是慢动作,所以捕蛇人训练猫来制蛇。
我想我当时的动作在黑皮衣眼里,就像蛇的动作在猫眼里一样可笑。黑皮衣以坐姿凌空翻身,一下骑到我背上,顺手还卸了我的腕子,我一下成了他kua • xia之物。
还没挣扎两下,我的后脖颈又被掐住了,后来他告诉我,这是一个很爱护的姿势。君不见那些小猫小狗,小时候都是被妈妈叼着后颈皮带大的,他觉得我跟小猫小狗一样,需要被掐掐后脖颈,教教规矩。
此时此刻,我五体投地,被黑皮衣狠狠骑在身下,我倒没有想到什么尊严扫地之类的词,第一反应是我要折在这人手上了。
黑皮衣坐在我背上,不知道鼓捣什么,而我无力反抗,只道是我命休矣。他捣鼓一会儿,拿了手机放在我面前,是一个视频,视频封面是我舅舅。我舅坐在椅上,嘴唇微张,想说什么,似乎人身不自由。
我急了:“你有什么事儿冲着我来,你搞我家里人干什么!”我万万没想到,黑皮衣不仅是个小偷,还绑架了我家里人,我不知道辜家得罪了谁,也不知道杭州那边还有多少人活着,整件事太恐怖了——
黑皮衣叹一口气,打断了我的思路,他帮我点开视频,视频里,我舅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说:“湖帆啊,你第一次走镖,我给你找了个帮手,但他有事要办,回程才会跟你见面。”他伸手指指地面,接道,“空口无凭,有此为证,给你看这个视频的人,就是那个帮手。”
话音未落,屏幕变黑,视频自动销毁了。我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只在心里大骂,这给我找的是什么逼人,碍于黑皮衣的淫威,我不敢骂出声来。而他把手机收回,在我身上换了个坐姿,笑道:“不管怎么说您也算追上我了,不错,有点天赋,瓶儿还你了。”
“这边还有事儿要解决,就不陪你回去了,我来的时候路上障碍都清除了,放心吧。”他又说。
不容我反问一句,他伸出一只大手,往我脖上一放,喀嚓一声,我就没了意识。
醒来之时,已是一天之后,归途之中。司机告诉我,沙尘暴过境那会儿,大伙儿都往城里避难,有人趁火打劫偷了车队所有物资。剩下的只有那一对儿瓶子,它们被藏在我的座位下面,因此免遭于难。
我搂着两个瓶子,一手一个如获至宝,一直到了杭州才肯放下。在路上我乱梦纷纭,一直梦到黄沙漫天,黑皮衣站在沙漠里,笑嘻嘻地说,只要我追上他,他就把瓶儿还我。
第三章
第三章
一个月后,那对liù • hé同春瓷瓶在杭州拍出天价,就算那些丢的东西全部加起来,也未必有这一半的价钱。首站即告捷,舅舅对我很满意,细听其他长辈之意,也是要将xīn • jiāng这条线交给我,我一时间风头无两。
后来我问舅舅关于黑皮衣的事,他说那人叫齐金明,是个跑江湖的,劫镖很厉害,走镖也还行,保镖还是头一回,有得罪我的地方,还得多包涵人家。
我又说,除了那对瓶儿,其他东西都丢了,让他老人家挂不住了。我舅笑说,这趟就是为了那对瓷瓶,其他东西都让齐金明拿去了,有的是辛苦费,给齐金明;有的是过路费,给剪径强人;还有的是保护费,留给了当地地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