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1/1)
她的状态很差,一个女人孑然一身,背后半点无倚靠,身边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继子又视她如仇敌,精神上的焦虑加上身怀有孕,不论心理上还是身理上所承受到的焦虑与压力空前巨大,她脸色血色全无,几乎昏厥在现场,最终才在一个女侦查员的陪同下回了家。
他们是真的孤立无助了!
第127章云涌(二)
一天的奔波让人身心俱疲。
夜里,边想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脚身形佝偻地蜷缩着。
他双目放空,唇角干裂,仅着紧身背心的他露着两条肌肉线条明朗的小臂,上头还有早上反抗时落下的淤痕,此时用“憔悴”二字尚且不足以形容他一天的焦虑烦躁与滴水未进交织下现出的难看脸色。
他的左臂松松地屈在身前,手指头神经质地抽动着,右手臂搭着床角在另一面垂落,食中二指之间夹着一根香烟早已燃去大半,忽明忽暗的烟头火星中白烟冉冉,一缕一缕地慢慢游荡在小房间并不宽裕的空间里。
墙壁上大大小小贴着一水儿的奖状,映在眼底只剩下花花绿绿的色块,他冲着那堆色块发愣,陷入了一种几近于不知所以的状态。
手机关了机,被倒扣着丢在床上,揉得瘪扁的烟盒和烟屁股在他身边七零八落地散开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久未散去的烟草味儿。
唯有耳鼻间熟悉的味道才能带来心安。
烟是之前从他爸那儿顺来的,这还是压在书包最底层的存货,点完这最后一根,便再没有了——他家的烟酒今早都被一并打了封条抬走,成为所谓的“证物”中的一部分,储藏室扫荡得空落落一片。
平常他爸在这方面盯他盯得紧,他本身烟瘾也不大,偶尔嘴痒时叼上一两支也就顶天了,一包能抽个十天半天的不在话下,可今晚实在控制不住——
焦虑与不安令他几近崩溃,他就像是个末期瘾君子,思维与动静全然不在自控之中,满脑子充斥着焦躁和多疑,病急乱投医之下唯有用这股烟熏缭绕,赚得那一时半会的心理慰藉。
吞云吐雾中,那是书房里常年充斥着的烟草味儿,有了它,他才能将心率往下压。
最初的焦虑与恐惧,被烟熏缭绕的烟草味掩盖过去,麻木与茫然随即无接缝覆盖而上,席卷了他整个大脑,他明明只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硬生生被体内杂乱无章乱窜乱撞的万千思绪逼成了压抑。
该做点什么呢?
又能做点什么呢?
明明不久前他还就虚十八和实十八跟于锦乐抱怨过,声称包括他爸在内的那些人都当他是不经事的小孩儿,半点也不相信他的能力……可到了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就是个屁事不懂尾大不掉的小孩儿,他甚至连阻止那些人搬空他家都办不到!
是啊,他有什么能耐呢?就凭他自以为是天下无敌的所谓“讨喜”吗?
早上张国毅的那个态度,早已说明了一切。
没有他爸,他凭什么去讨人喜欢呢?学校的领导老师会多加关注自己,不也是因为他爸的关系?没有他爸三天两头借着关心儿子的缘由约着学校领导们吃饭应酬,他们凭什么在上千名学生之中就偏偏特别关注他边想?就连玩到一块儿的哥们,王志超之流的,也很大程度是奔着边家的背景而来的,这也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成人世界错综复杂,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沈昀佳裹着薄薄的毛衣外套,在灯光敞亮的大厅里静坐着,一整天的奔波下来,不论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心理上的打击,都足以对一名初期孕妇产生巨大的副作用。
她单手支起额角,轻蹙着眉轻轻地靠在椅背上,前头茶几放着半杯凉白开,撕开包装的止痛片静静躺在一边,半片未少。
她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正等着什么,这种无力感甚至比当年她抛却泉城跟着边振华千里迢迢赴往这个南方小城还要重上几分——不,不仅是无力感,还有所有的不确定性。
突然而来的灾难毫无预示。
家里的主心骨没了,家后全无依仗,泉城那头边家是指望不上了,边二叔那小打小闹的职位,这事不波及到他就得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指望上什么?边爷爷七八十岁高龄,他老人家老实巴交了一辈子,是到了城里也住不惯的老农民,又哪来的能耐呢?剩下的亲戚七零八落,以往也全是巴望着边振华来鸡犬升天的一溜儿人,能帮得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