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1)
这样又过了两个礼拜,躬岩信行又突发奇想,要看看他儿子的书店经营得怎样了。不知道没有了助手,玄岩信步的书店是又回落到从前的萧条了,还是他认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终于认真起来了。
躬岩信行是个乐观的人,凡事总是本能地往好处想,尽管大多数情况下事情总是与他的预期截然相反甚至糟糕得要命,还是不能影响他这乐观到没有天理的性格。
贤许由真在出版社已经轻车熟路了,果然让他呆在小书店是大材小用了。躬岩信行喜滋滋地摸摸自己刮得光溜溜的下巴,背着手,踱着方步,穿过几条街,来到玄岩信步以前那个小书店的位置。
“不对呀!”
躬岩信行看看面前“月色酒吧”这四个闪亮的大字和那反射着寒光的玻璃门,非常惊讶地按着脑门想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让他这个乐天派难得可悲的结论:自己记忆力衰退了!
他又原道返回,一边对照着之前来的时候那些熟悉的建筑,一边谨慎地向前走,这一回,他又来到了那个酒吧前。
他哀叹一声,又原路返回,站在十字路口给玄岩信步打电话。
不用想也知道,玄岩信步是不会接的,他从来都没有把手机带在身边的习惯,总是扔在书架上或者抽屉里,只有他找你,没有你找他,而且他在人际关系方面比较懒散,没事不大喜欢联系别人,所以他的手机基本是个摆设,有时候手机都没电好几天了,他也想不起充电来。
躬岩信行虽然早就知道这一点,还是乐观地抱了一线希望,这次,果然和往常一样,玄岩信步的手机又关机了。
躬岩信行叹了口气,只好又给他夫人打,打通之后,他问了玄岩信步的书店的位置,他夫人取笑他半天,才告诉他玄岩信步的书店在新河路48号,书店正对面还立着个上元面粉厂的广告牌,想当初书店选址的时候,她为他物色了许多黄金地段,他偏偏哪都没去,自己跑到这人迹罕至的新河路,把书店开在了上元面粉的广告牌的后面,要不是书店门前的空地比较宽阔,在马路的人行道上向右一望,都不知道广告牌后面还有个书店。
躬岩信行听了,沿着新河路向前走,走到48号的位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街道、路标、低矮的小屋和那巨大的上元面粉的广告牌,和他夫人描述的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书店变成了酒吧!
酒吧里的服务员见躬岩信行走了三个来回,要进不进的,便从里面走出来问他是不是要来一杯。
躬岩信行赶紧谢绝,他已经不是年轻那会儿了,年轻的时候那是年少轻狂,千杯不醉,结果喝出来个酒精肝来,被他夫人天天数落。从那以后,他对酒再也不敢看一眼了,还经常以自己为反面教材来教育自己的孩子们。他家老三不喝酒,老大偶尔喝一点,老二和他年轻时一样比较嗜酒,所以他每次看到老二青岩信智,就追在他屁股后面喋喋不休地给他讲喝酒的坏处,劝他把酒戒了,搞得老二现在远远看见他走近,拔腿就跑。
那服务员见他不是来喝酒的,就问他有什么事,他在门口站着已经看见躬岩信行来了三遍了,虽然躬岩信行衣着朴素,没有穿什么名牌,可毕竟当了二十多年出版社的老板,举手投足之间不自觉地就流露出那种久居人上的气场了。所以,这服务员就想,这老爷子是不是和老板有什么交情,不过要进不进的,又是怎么回事?
躬岩信行把自己刚才经历的事说了一遍,问:“这里不是书店来着?”
“那书店的老板嫌买书的人多,早把这地方转让给我们了。多亏了他的人气,目前经营得还算不错,要不然,谁还会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开酒吧?”
躬岩信行听了,后悔不迭,他一直在担心他儿子书店倒闭,担心他不认真创业了,却忘了他这儿子自小就很奇葩。
别看家里四个孩子年龄相差不了几岁,老大老二经常粘在一起,老四也总不在家里呆,唯有老三,既不粘两个哥哥,也不出去找朋友,整天自己一个人闷着头,研究完这个研究那个,早在老大老二穿着开裆裤满街乱跑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丝瓜架下的小马扎上专心致志地做数学题了。
起初,躬岩信行还挺高兴,对他夫人芳景蓝馨说:“哎呀呀,你看咱家老三,那个认真劲儿,真和爱因斯坦有点像,他这是要做科学家的征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