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2)
长笛紧随其后,两转音符有了灵性,在云层中你追我赶,带着亘古的风长长流转。
卫论的目光紧紧黏在那个浑身放光的男孩身上,他的心脏比伯鱼刚上场的时候还要剧烈,比他和父亲争吵时还要剧烈,比他收到邮电邀请他去livehouse还要剧烈,比他做任何事情都要剧烈。
是因为他。
是因为伯鱼。
这一刻卫论心想去你妈的什么冷战不冷战的,什么生气不生气,什么龃龉不龃龉,他喜欢伯鱼这个小子,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小子,其他什么狗屁卫论的艺术家敏感情绪可去死吧。
卫论甚至感到自己的眼眶正在发热,但他管不了自己是不是含着泪水了。也管不了左手边坐着的是他的损友嚯嚯鸡,嚯嚯鸡看到他哭还真的不一定嘲笑他,因为嚯嚯鸡自己也哭了,哭的稀里哗啦不成人形。
伯鱼这个人最神的地方就在于,他是个纯天然的野生物种,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全身都是框不住的灵气,就算是经历了严酷的训练,他那种热忱的感动和饱满的情绪还是能够召唤回来。
他吹《鸿雁》吹到大脑缺氧烦得要死,但是下一秒还是不声不响地义无反顾地投入了情绪的深海,继续为《鸿雁》流泪,付出自己所有的精神世界。
这真的就是他最神的地方,你感到不管他吹什么,这个吹奏是有些什么在里面的。悲就是不加掩饰的大悲,喜也是不加回旋的大喜,生者淡漠也罢死者快意也好,那是种直接扯开胸膛埋进你心里最热的那一亩三分地的畅快明朗,真的要形容这种感受,用个俗得不能再俗的词儿吧——灵魂。
长笛与唢呐交缠,其后恢宏的整个乐团再次盛放,如此盛大而饱满的丰美让每一个人的心都晃荡起来了。
一曲终了,伯鱼睁不开眼睛,他满面红晕,勾着嘴角,嘴唇湿润而红,微微张开,露出齿间一色雪白。他浸入那个世界里,他还没回来。
全场掌声雷动。
卫论的手动也没动,他死死地盯着台上那个让他深爱的男孩。
忽然听到身边巨大一声抽泣。
卫论扭头一看,嚯嚯鸡手上还粘连着鼻涕,脸皱得像个苦瓜瓤,挂满泪水,他可怜巴巴地:“老卫,给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