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1)
他没想到的是,这世间所谓的血脉相连,竟也不过如此。
他现在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该拿程阳怎么办,不用等顾承恩开口,他就知道他一定会求他,在程阳好了以后。
但他,真的举步维艰,进退两难。
程阳因为身子骨弱,没逃过肺炎的厄运,烧的迷迷糊糊不见好的时候,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喊着顾承恩的名字。
顾承恩看着烧的脸颊绯红,额头上沁出大颗汗珠的程阳,一步都挪不动,连吃饭都是顾母给他带进来才勉强吃两口,一只手一直被程阳拽着,一松开他就哭。
顾承恩寸步不离地待了两天,上厕所憋不住都是飞奔过去又飞奔回来,期间程阳醒过两次,时间都不长,但每次醒过来就要把脸往顾承恩怀里凑,要抱。
第三天终于退烧,却咳嗽不断,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但好算人是清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睛,还没看清周围的环境,就扯着他破碎的嗓子喊顾承恩,结果一抬手,发现顾承恩的手被他抓着呢,傻傻地笑了。
顾承恩听见程阳喊他,也揉着发青的眼睛醒了,见程阳已经坐起身,急忙把他躺平放在床上:\"别乱动,肋骨还断着呢。\"
\"肋骨在哪里啊?\"程阳只知道自己被打伤了在住院,但并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伤,他把手放在自己绑着绷带的地方,问:\"是这里吗?\"
顾承恩拿开他的手,声音沙哑:\"嗯,别乱动,很快就会好的。\"
\"哦,可是承哥哥,这里好疼的,比之前都疼。\"程阳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委屈巴巴地顾承恩诉苦:\"承哥哥给亲亲嘛。\"
顾承恩只好小心掀开他的病号服,小心翼翼地覆在在绷带上面亲了一口,看得买饭回来的顾母一阵心酸。
午后的病房里,偶尔传来几声秋蝉的浅唱低吟,外面刚刚割完稻谷的农民,拖着一板车稻子从窗外经过,病床上两个孩子,用最笨拙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真挚而热烈的感情。
静谧的阳光刚好,清风来的刚好,窗外拖着板车经过的农民刚好,孩子们的单纯刚好。
她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头,让顾承恩喂程阳吃,慈爱地摸了摸程阳的头,拿起手机出门打电话。
\"喂,老顾,咱们把小阳那孩子养着吧。\"电话那头静默一会,叹息一声,挂了电话。
千难万难,在程阳出院那天,顾鸿运还是带着几个警察和律师去了程家,商议领养程阳的事。
他前两天有私下跟程大庆说领养的事,但程大庆不同意,他本就嫉恨顾家,更何况顾鸿运这么做,无疑是在抹他的面子,觉得他养不起孩子,还说自家的儿子打两下怎么了,打死了也是他去坐牢,姓顾的管别人家家事简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顾鸿运本来想私了,没想到程大庆这么不讲理,尽管他再三解释并不是看不起他,但程大庆咬着嘴死活不同意,还说了一堆难听的话堵他,顾鸿运没有办法,只好麻烦那天给程阳治病的医生做证,去警局报了案。
那时候在农村,家暴这种事,只要没闹出人命,基本都只是有个过场调解一下,通常警察一走,施暴者因恼羞成怒反而变本加厉。所以顾鸿运只好联系了自己在大城市当律师的朋友来帮忙。
农村人没文化,一听人是个律师,说话有模有样,还把厚厚的法律书搬出来,什么□□刑法民事法,一条一条阐述他们的罪行,每个罪行怎么判,吓得程大庆一愣一愣的。
程大庆本来就是个不安分又欺软怕硬的,当年为宋玉出头的时候,就看别人个子小才想在美人面前逞个英雄,没想到犯了太岁,连忙灰头土脸夹着尾巴溜了。
这会听这人说的义正言辞,还指着法律书给他一句句念,早就把他的魂儿吓跑了,但面子上不想输得太难看,他撑着桌子,故作镇定地摆了摆手:\"我看程阳跟你家顾承恩有缘,就让他去你家给你儿子做伴吧。\"
解决了这件事,顾承恩当即就把程阳的东西收拾好,把人带回了家。
解决了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挺高兴,顾母在家里做了一大桌子菜,来接待远道而来的律师客人。
顾承恩和程阳没有下来吃,程阳虽然出院了,但还没好全,身体还要养着,顾承恩勒令他躺着,吃饭都是他一口一口喂进去的。
说是收拾了行李,程阳只是把那个书包和顾母给他的一些衣服带回来了,那床加了四斤棉絮的床垫也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