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2)
巷子太窄,车开不进去,只能步行至门口,往里一探,屋里有个看不出资历的赤脚大夫,看上去明明不过四十岁,却已经两鬓斑白,他身上套着件破旧泛黄的白大褂,佝偻着腰,正低着头处理魏燃后颈上的伤口,颤巍巍地用镊子往外挑玻璃渣。
魏燃垂着脑袋,余光瞥见有人杵在门口,吃力地抬起胳膊挥手:“傅老师你来啦。”
傅奕珩站着没动,也没抬手擦拭鼻尖上渗出的热汗,他抿着唇调整呼吸,蹙着眉头检视魏燃全身上下。
就这兔崽子此时的状态而言,实在是让人没心情保持礼貌的微笑。
身上的衣服还是白天上课时的那件,几个小时不见就皱得像是刚从超强马力的甩干机里拎出来的,泥灰混杂着半干的血渍在布料上结了一层硬质的壳,里面衬衣的扣子也不见踪影,袒露着大半的胸膛。头发凌乱,嘴角渗血,可想而知,当时的战况有多惨烈。
魏燃被医生压低了头颅,看不清傅奕珩的神情,只能看到一双光亮如新的棕色皮鞋慢慢走进视野,然后双头平齐,优雅地停在跟前。
魏燃心跳加速,屏住了呼吸。
“医生,我是这孩子的班主任。”彬彬有礼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伤得严重吗?需不需要转去大医院?”
后颈上那个伤口看着像是被碎酒瓶子的玻璃渣划拉出来的,就在衣领竖起刚好能遮住的部位,足足裂了有五公分长,血肉翻出来,边缘还扎着碎玻璃片,看着尤为瘆人。
赤脚大夫不满的目光透过模糊厚重的眼镜扫过来,没好气地道:“去什么大医院,这点小伤到哪儿不都是那么治?我这儿还便宜。”
“您别介意,我就是看这口子挺深的。”傅奕珩环视四周,看到那张用简易行军床代替的病床,以及上面潮湿脏乱的床单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万一要是感染了……”
“怕感染,浇点酒精就行了。”大夫嘟囔着,拿棉花浸满医用酒精,就这么不知轻重地往血糊糊的伤口上一拍。
看着都疼!
傅奕珩支棱着手,缓缓抹了一把脸,牙根儿泛酸。
魏燃被激得差点跳起来,低低咒骂一声,压着粗哑的嗓子抱怨:“瘸叔,泼酒精之前能不能提前吱一声儿?”
“先疼着,疼习惯了就麻痹了,待会儿好缝针。”
大夫拍拍他脑袋,转身去隔壁房间拿绷带一类的医疗东西。
傅奕珩这才发现这人腿脚不灵便,左脚以畸形的角度向外弯曲着,走路不能正常使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