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1)
他忍着惊惧跟愧疚说完这句话,便掉头想走,虽然他如今已经移qíng别恋,可终究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良心总算还没完全黑透。
王伯谨其实并不是无能之辈,相反,他镇守边关十三年,克尽己任,从未出过差错。
但是现在新帝废除丞相制,组内阁,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便需要清除一些异己,而手握重兵但兄长又被新帝bī出朝堂的王伯谨,显然是新帝的眼中钉。
顾承宇出主意让他父亲邱世安授意史同舟上书弹劾王伯谨时,他也是在的。
顾满手里的簪子猛地往前一送,笼子里面的雀儿只是蹦跶了几下,便摔翻在笼底没了声息。
邱苍梧不敢去看顾满的脸色,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压抑得有些可怖的地方。
但是顾满不仅没有bào跳如雷,还相当平静的喊住了他:“总算是夫妻一场,二爷便这么薄qíng,连陪我小酌一杯也不愿意?”
邱苍梧的步子还是没有迈开,并不是为了顾满口中的夫妻qíng分,现在北安王妃已然薨了,王伯谨也已经下了诏狱,很快便要夷三族。是时候了,顾满现在留在这世上也只是活活受苦,倒不如自己送她一程。
他回头看着顾满叹了一口气:“之前你若是也能如此沉得住气,我又何至于冷落你?其实我也着实不忍心看你这般痛苦,也罢,咱们夫妻之间哪里会有隔夜仇?我便陪你一醉解千愁罢!”
顾满只是哂然一笑,并不兜他的话。
邱苍梧颇有些尴尬,但是想到顾烟那窈窕妖娆的身段,再想想新帝面前的大红人顾承宇,便将心中那尴尬都抛的远远的了。
随着顾满进了屋,他轻车熟路的在炕上坐下,然后才看着顾满:“你这xing子倒是改了不少。”屋子里少了从前惯常摆着的大引枕,他有些坐不习惯。
“吃一堑长一智,若是经过这些事我还不能收敛自己的脾气,那岂不是太不识时务了?”顾满丝毫不觉邱苍梧的话中有话,看着沛音替邱苍梧倒了酒,才举杯道:“这一杯,是要谢谢你父亲的。”
听她这话说的奇怪,本就心虚的邱苍梧脸色禁不住变了变,才不动声色的浅啜了一口酒,试探道:“谢我父亲?这话倒是说的有些奇怪。”
顾满垂下头,装作并没看见他替自己倒酒时指甲里落下的白色粉末。
“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谢他与顾承宇合谋陷害我外祖父。我是要谢谢他一时不察,竟然忘记了我外祖父还有个得意门生,沈乔啊。”
邱苍梧心内一动,他自然知道这个沈乔是何人,这个沈乔,便是陪着新帝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登位的锦衣卫新任指挥使,沈乔。
但紧接着他便放宽了心,这个沈乔是新帝的人,且从未曾站出来替王伯雍说上一句话,立场已经很明显了。
三身死
邱苍梧不在乎沈乔跟以前的王伯雍究竟是什么关系,也没听出顾满话里的意思,他以为沈乔现在已经是堂堂的指挥使,不管是为了新帝的信任还是自己的权势,都不可能去为王伯雍翻案----王伯雍的死是必然,新帝不会允许卧榻之侧还有他人安睡,沈乔既然能当上新帝的心腹,怎么会那么笨?
但是被顾满说破了自己父亲跟顾承宇的勾当,他心中还是有些尴尬恼怒的。虽然他早已经不知道脸皮是什么东西了,可是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妻子,也是利用过的棋子,被一个棋子说破自己的秘密,他禁不住甩袖而起,怒道:“你在胡吣些什么?!”
顾满施施然的下炕站直了身体,状似随意的拿起炕桌上的酒杯:“这一杯,是提前恭贺你即将登上武选司员外郎位子的。”
若说方才邱苍梧心中是惊讶,现在听完顾满的这句话,他只觉得脑袋轰隆隆的响,几乎要懵了。他早把顾满移到了这最偏僻荒凉的后园,顾满的凭仗王家也几乎覆灭,究竟是谁,能将这些消息透露给她的?
顾满却仿佛并没看见邱苍梧难看的脸色,她缓慢的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才冷笑:“你家果真是立了大功,你父亲倒也清楚你是个糙包,别的做不来。这又闲又有油水的武选司是最适合你不过了。”
“从龙之功呢,你父亲最近是不是在幻想封侯拜爵的美梦啊?”顾满的眼里充满不屑:“但是太可惜了,你可记得当年你父亲依附的是谁?正是我外祖父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