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2)
所以他平时会戴表,来遮住它。
厉逍却好像没听见,他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问他:“……当时,你痛不痛?”
时郁被他握着,好像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问题,他一时难以回答,没有说话。
厉逍又问他:“现在呢,你还痛吗?”
时郁静静地,在漫长的沉默之后,他终于摇了摇头,然后用另一只手,覆盖上厉逍一直颤抖的手,他说:“不痛了,不痛了,早就不痛了。”
那声音轻柔,充满安抚意味,好像曾经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人不是他,而是厉逍一样。
他总是这样,只要厉逍为他露出一点难受的样子,他都觉得心疼,他都感到不忍,他舍不得和厉逍分享一丝一毫的痛楚。
但是厉逍没能再从对方的言不由衷里获取安慰,那条疤痕好像长满了尖锐的小刺,贯穿着过往和现在,甚至可能还有未来,每碰一下都带出淋漓血肉,令他剧痛难忍。
他已经那么痛,却仍然想象不出当时的时郁会有多痛,太痛了,痛得他再也不敢生出非分之想,永远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无论厉逍对他说多少遍,他不会讨厌他,不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讨厌他,更不会因为一个他报复了一个下作的人渣而讨厌他,时郁也只是睁着眼睛看他,半晌,他好像意识到厉逍需要他的回应,于是他小小地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
然而他的眼中闪烁着迟疑不定的神色,好像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变脸反悔,说出相反的话。
厉逍喉咙发哑,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终于意识到他曾经一手打碎的是一个人的真心,一份全心全意的信任。
而那些被他亲手毁掉的东西,也早已在漫长时光里湮灭,无论他怎么试图弥补寻回,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即便用尽余生,也不一定能找得回来。
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一种无力和悲哀。
厉逍重新给时郁把表戴上,时郁好像终于重新获得安全感,迅速把手腕藏在了自己身后面。
厉逍看着他,他的目光就左右漂移,并不看他。
他好像还在为了自己手腕上难看的疤痕而惴惴不安。
厉逍勉强地对他笑了一下,声音还是嘶哑得不像话,但他努力地温柔下来,对时郁说:“不难看的。”
他又说了一遍:“不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