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1)
医生想要息事宁人,便尽量让自己的表qíng显得和气一些,“这都半夜了,有事儿明天再说,你先回病房去吧。乔治王明天就回来了。”
盛夏站着没动。早在上楼之前他就知道今晚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走回病房去。但他骨子里就是个jian商,最擅长做的事就是踩着别人的底限讨价还价。要是他们挥着警棍直接动手也就罢了,这会儿摆出一副要跟他和和气气谈判的架势,他忽然又不那么想妥协了。然而这想法也只是冒出来闪了闪,又被他压了回去。比起讨价还价,更重要的是要看清形势。无论现在他跟这些人谈妥了什么条件,可是转眼他又变成了被困在病房里的囚徒,难道还能指望这些人跟他讲诚信,讲契约jīng神吗?
僵持中,盛夏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哨音。规避危险的本能令他向旁边一闪,有什么东西紧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下一秒,大腿上倏的一痛。
是má • zuì针。
一种热辣辣的感觉顺着被扎中的地方迅速蔓延开来,盛夏腿一软,身体踉跄了一下。守卫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他按在地上。他们这一晚被盛夏折腾的jī飞狗跳,真要让他跑出去,他们这些值班人员都逃不掉gān系,故而这会儿下手也就格外狠。
盛夏被人踩住肩膀,双手被粗bào的扭向背后。跟医护人员的软底鞋不同,守卫都穿着硬质的短靴,这人前脚掌踩着他的肩膀,粗大的鞋跟直接轧到他的脸上,将他的脑袋死死压在天台上,脸颊摩擦着粗糙的地面,火辣辣的疼。
然而身上疼痛的感觉慢慢变得模糊起来,盛夏知道这是má • zuì药剂开始起作用了。他曾经听到有护士在走廊里聊天,说他们这里的má • zuì药起效特别快,药劲儿也大,很可能是shòu用的。盛夏如今亲身体会,觉得这或许不是玩笑。
领头的守卫在他背上用力踹了一脚,脸色yīn狠的啐道:“在老子地盘上也这么能蹦跶,真以为你能蹦上天?别他娘的做梦了。”
站在他身后的医生不耐烦地催促,“好了,动作都快一点儿。”
还有人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低声嘀咕,“折腾大半夜,可算抓住了。”
盛夏昏沉沉的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眼前的世界在不停地旋转,远处微弱的灯光和天台上的地灯jiāo织在一起,在他的视网膜上忽远忽近的闪烁。他所能看到的景色都被挤压成了不规则的形状:人、灯光、头顶上方无边无际的星空。
盛夏的世界再一次变成了一团旋转的黑雾,一点一点吞噬他的神智。他有些悲哀的想,就算早已看出今天最好的结果是自己走回病房,可他还是没能抓住那个最好的时机来为自己争取这个结果。他的母亲泰莉曾经就他的行事风格委婉的提出过建议:做事qíng全力以赴是好的,但用力过度就不好了。做人做事,讲究的是张弛有度,过犹不及。
盛夏知道她说的是对的,然而xing格里有些东西注定了难以改变。他终究还是在这一点上一再的栽了跟头。
盛夏被守卫粗鲁的从地上拖了起来。走在旁边的医生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他一把,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听见盛夏在昏迷中轻声呓语,“救我……妈妈,救我……”
医生看着他,神qíng略有些复杂。
第3章夜与昼(三)
盛夏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手术室里。má • zuì药的药效正在消失,越来越清晰的痛感从他的手指一路传到大脑。
盛夏无意识的shen • yin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正被固定在手术台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处理他断了的手指。
“别动。”白大褂察觉到他已经清醒,头也不抬地说:“再拖下去的话,你的手指就真要落下残疾了。”
盛夏稍稍有些意外。这个说话的人就是之前在天台上劝说他,想要息事宁人的那个医生。
“是你。”盛夏放松下来,躺回去侧着头打量给他做手术的医生。他的年龄看上去并不大,视线微垂的样子显得极其认真。盛夏微微挑了挑嘴角,“你是我在这里看到过的最像医生的医生。”
医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苦笑了一下,“我能理解成你在夸奖我吗?”
盛夏点点头,“可以。”
医生摇摇头,略有些自嘲的说:“其实我不是医生。我只是个助手。”
这一点对盛夏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他的手指断了好些天了,没有一个医生为他做点儿什么。
“对我来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