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2)
敬王府。
一片惶惶死寂,待仆候在贵厢外噤若寒蝉,主子们神色各异,敬王面色焦灼来回踱步,王妃眼含怜惜欲言又止,几个小主子也担忧好奇地往里探头张望。
凤惊别宫,不知是福是祸。
“皇一一”御前大唱声未落,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过了片刻,后头一大片乌泱泱的随侍才跟得上来。
梁徽大步往院落里头走,神色紧绷,未搭理敬王府跪了一地的侍仆和诚惶诚恐迎上来的主子,他的心脏跳得快要停滞了,一言不发长驱直入,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一千二百多天的人。
只消一眼,梁徽脑中那根弦断了。
日思夜想思念成魔的人无声地躺在他眼前,瘦,憔悴,奄奄一息。
来时那股冲出魂魄的沸腾和欣喜一点点冷却,心脏被狠狠碾过一般钝痛起来。
祝知宜面色苍白地躺在他面前,两颊凹陷,下颌、锁骨、手臂锋削,青骨筋脉突起,只剩一把伶仃易碎的骨架兀自撑着一口气。
一动不动地,像饲血喂鹰的神佛,像舍身普渡的观音,像形销骨立的未亡人。
梁徽眼眶蓦然湿了,三年,祝知宜是怎么过来的?哪里来的这一身伤?他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梁徽胀痛的喉咙滚了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去碰他、抱他,像捧一把易碎的珠玉,又像是触一页薄如蝉翼的书扉,好似只要稍微用点力,对方就会碎掉、消散不见。
太医进进出出,过了许久。
厢房的门一开,外头的人又齐齐跪了一地。
敬王见皇上抱着君后走出来,沉着面目直奔龙轿,也不敢上前碍事,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君后到底是为救他幼子受的伤,就凭这几年皇帝对君后这个疯魔劲儿,不知道会不会记敬王府一笔。
还是伴在天子身边当差的海公公到了门口又折回两步,给了他颗定心丸:“王爷放心,圣上也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只不过是此时此刻眼里只看得见那一个人,旁的人事都无暇顺及了而已。
这话说得隐晦,但教人心安,王爷忙应道:“哎哎,谢海公公点拨,本王省得。”
祝知宜觉得热,温热的气息像一团绵厚的软云贴着他的脸,含着濡湿的水意,又像涨起的潮将他裹得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