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2/2)
但并没有,高高的一道红墙,当腰砖砌着一溜“佛”字,墙里墙外,两处红尘。
忽然,有笑声,是小内官,谢一鹭贴上去,内官们敢笑,万岁爷一定是不在,他急中生智,大着胆子唱
起来:“瓜子尖尖壳里藏,姐儿剥来送情郎,姐道郎呀,瓜仁上个滋味便是介,小阿奴舌尖上香甜仔细尝!”
墙里没声音。
他又唱:“瓜子尖尖壳里藏,姐儿剥来送情郎,姐道郎呀,瓜仁上个滋味便是……”
“什么人!”墙里头小内官嚷起来,“敢来这儿唱艳曲儿!”
谢一鹭一惊,想跑,可跑了,唯一的机会便没了,他豁出去:“瓜仁上个滋味便是介,小阿奴舌尖上香甜仔细尝!”
“去!”小内官发怒了,“给我抓回……”
这时候一个声音锵然掷出来,威严的,似乎又有些颤抖:“慢着!”
谢一鹭的心肝都揉碎了,是他,真的是他!他扒着红墙,徒劳地想往上爬,那样子,痴傻般滑稽,廖吉祥在墙里,像是回应,又仿佛自言自语:“月儿弯弯照几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多少飘零在外头……”
不管了!谢一鹭噙着泪,那声“养春”就要喊出口,墙里突然有人叫:“爷爷,”是传信的,“怎么耽搁在这儿了,万岁爷一直叫‘伴伴’。”
脚步声凌乱响起,谢一鹭愣愣的,徒然盯着那道墙壁,走了?廖吉祥走了!他愤而捶打石墙,颓然地滑坐下来,红着眼,下定了决心。
离开大兴隆寺,他直奔三不老胡同,这是北京城最脏乱的所在,街上到处是半干的人粪和尿渍,掩着鼻子走到一处窝棚,旁边木杆上钉了一块板子,上写着“小刀刘”,他稍一犹豫,掀帘进去。
里头的味道令人作呕,一个l_uo着上身的胖子,满面油光,看见他,大剌剌地问:“儿子还是外甥?”
谢一鹭哽了哽才说:“我。”
胖子一愣,然后笑了:“长成了,做不了。”
谢一鹭从x_io_ng口里把银票掏出来:“我有银子。”
胖子隔着老远盯着那张银票:“不保活啊。”
谢一鹭点头:“生死有命,我认了。”
“行,”胖子过来要拿票子,谢一鹭死死抓着,胖子一使劲抽出去,“三天别吃别喝,洗干净了来。”
谢一鹭看他把银票塞进裤da-ng:“多了。”他指的是银子,胖子却撇嘴,“你这么大人,不好弄,再说,等你发达了,还差这点钱!”
亦失哈猛一下拍在桌子上:“为什么不问问我!”
这要是在南京,打死他都不敢这么和自己说话,谢一鹭心想:“那根东西,有没有能怎么样,换和他一辈子,够了。”
亦失哈让他气得瞠目结舌:“一辈子?你跟谁一辈子!”他跳起来,揪着他的衣领,“那种肉作坊,管割不管送,你连紫禁城的门儿都进不去!”
谢一鹭傻眼了:“可……他是骗我的?”
“八十两,丢了家伙,”亦失哈瞪着他,拿拳头敲打他的x_io_ng口,“只能编到净军里,送到北边去和鞑子打仗!”
谢一鹭真怕了,抓住他的腕子:“那……怎么办?”
亦失哈懊恼地叹一口气:“我给你办,”他松开他,抚平他x_io_ng口的衣纹,转头往外走,“哪也别去,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