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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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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钟,赵老三和赵叶茂将摘来的茶叶倒到后山的晾茶场,那边有知青在守夜。

席季路帮着赵老三卸下沉重的茶娄,顺道问:“赵三哥,香茶同学没事吧?”

那封信在瑶山生产大队掀起了不小fēng • bō,香茶去到学校后,孩子们都没心思学,整天围着香茶转。

“香茶,你娘要接你去大城市了吗?”

“去了还回来不?”

“啥时候去哇?坐啥车?马车还是牛车?”

“肯定是火车,唔,也不一定,些许是小汽车,呜呼一下就到了。”

也有冷嘲热讽的:

“资本家的大小姐是坏东西,是剥削人的玩意,香茶是资本家大小姐的女儿,那她就是坏分子!”

“以前我还不信,没想到她真的是赵老三的野种,不要脸,我娘说野种都是贱婆娘养得,见不得光。”

“她不是资本家大小姐的女儿,她是野种!”

“快滚回你家去,像你这样的野种不配来学校上课…”

……

孩子们说话口无遮拦,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以至于当天赵枝繁和赵叶茂和几个混球小子狠狠打了一架。

之后香茶就没有再去学校,拎着书包送香茶回家的正是席季路。

席季路的意思呢,让香茶在家呆几天,等fēng • bō过去了再回学校,至于落下的课程,席季路和李静婉会抽空上门补。

赵老三当即说补课太麻烦了,香茶才进学堂,学得东西少,不必这么麻烦,无奈席季路坚持,赵老三只好作罢。

听到席季路询问,赵老三忙说:“多谢席老师惦记,香茶没事,小孩子忘性大,没把那群学生的话当回事。”

其实香茶压根就没受影响,真要受了,今天下午肯定没心情和他小舅子跑城里打牙祭。

这会子的香茶…怕是在煤油灯下美滋滋地看连环画呢。

至于席季路对女儿的殷切关心,赵老三扯扯嘴皮,只能尴尬的回之一笑。

回到家,香茶果然没睡,人在儿子房间里。

赵老三推门进去的时候,早已洗完澡的香茶趴在床上,两只嫩白的小脚在半空中来回荡的。

看到书中有趣的插画,香茶忍不住噗嗤一笑,捧着书在哥哥们的床上来回打滚。

“爹?”

香茶笑着下床,屋里正在伏案写文章的赵枝繁停下笔。

赵老三不太清楚大儿子近日在忙着写什么,他将今年的新茶泡了一盏放到大儿子桌前解乏,然后将女儿送回她自己的小屋。

临睡前,赵老三问女儿:“明天去学堂不?”

香茶无所谓道:“去。”

学校那些混小子们的话压根就伤害不到她,她一出生就听得懂大人说话,她一直都知道她爹不是亲爹,她爹也没想过瞒着她。

至于她娘,更不是所谓的关在深山采石场改造的资本家大小姐。

再说了,资本家大小姐哪来的勇气明目张胆地写信给她,也就她奶等一帮眼皮子浅的人相信。

咳,这话不是她说的,是枝繁哥哥刚才分析给她听的。

赵老三掖了掖女儿的被子,笑着出去了。

香茶真的是越长越像恩人,他以为女儿被学校的人指摘会哭鼻子吵着闹着不要读书,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有点多余。

看了一晚上连环画的香茶躺在床上闭着眼全是画中精彩的插画内容,连做梦都是。

香茶在做连环画中的武侠梦,和许久年的梦境并不相通。

可怜许久年在大石头下等了好几也没等到香茶,留得记号信也无人问津。

晚上做梦等小屁孩,白天许久年会抽空跑到邮局打听。

那封信是他故意寄给小屁孩的,既然是在现实中寄信,他当然想过他和小屁孩之间的秘密会被赵家人看到。

但他不怕,以小屁孩的聪慧,肯定能稳住赵家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赵老三再娶妻。

按说他没必要将心思花在不相熟的赵家身上,可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敦促着他,要他必须去梦中找小屁孩,并帮扶小屁孩躲过重重天灾**。

但凡他将梦中之事对小屁孩闭口不言,第二天醒来,他整个人恍若被人抽去了神经,浑浑噩噩的,做什么事都抬不起劲。

知晓自己受小屁孩牵掣后,他不得不把赵家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事无巨细的交代小屁孩戒备这个,防守那个。

然而没想到的是,赵家的大灾难才刚刚开始…

许久年进到邮局,前台的人看到许久年主动笑着说话。

“有你的信,早上到的,知道你要来,我特意挑了出来。”

许久年欣喜,三步并做两步接过信,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拆,而是进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

信封上的字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文化人写出来的东西,许久年猜测这信应该是赵三叔让小屁孩的哑巴大哥写的。

但令他惊诧的是,赵三叔在信中表达的意思十分出人意料。

不仅没骂他诅咒赵家,还诚恳地来信感谢他的提醒,信的末尾处加了一句,希望有机会当面向他致谢。

拿着信回到大院的许久年没打算回信给小屁孩的家人,烧掉信后,许久年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是读书人,信科学,但这一年来,他属实解释不通自己和千里之外的小屁孩之间到底存着什么样的缘故。

以至于老天折磨他,只要赵家倒霉,他就跟着受罪,这几天为了进梦中找小屁孩传递消息,他已经快三天没合上眼了。

事情就像深山里的藤蔓缠着他喘不过气来,在梦里寻不到小屁孩,他只能铤而走险寄加急信。

好在最终拦住了赵三叔续弦。

解决了事,许久年浑身轻松,多日积攒的困意瞬间席上来,就这样靠坐着睡了过去。

“久年…醒醒,别在这睡,容易着凉。”

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隽秀温柔的年轻面孔。

揉揉惺忪的睡眼,许久年年哑着声音喊了声哥,又道:“你不是在学校吗?”

许连执进屋拿箱子装行李,轻声解释:“学校来了项特派任务,要我去其他大学做学助,为期三个月。”

说到这,许连执探出头:“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太好,报社很忙吗?久年,你别太给自己压力,我最近工资涨了十块,咱家的债…”

许久年闭着眼拧了下疲累的眉头,打断他哥:“上个月报社忙着跟踪报道案子没睡好。”

然后就不说了。

许连执叹气:“接下来休息几天?”

许久年:“九天。”

他是新人记者,上个月一进报社就和带他的师父跟了一宗大案,案子一结束,师父就放了他假。

主要是最近这几天一直挂念着小屁孩家的事,师父见他气色不好才给他放了长假。

这九天他得找点其他的活干才好。

许连执突然道:“要不要跟我出去采采风?换换心情?”

债在那跑不掉,慢慢还不着急。

许久年摸了摸鼓囊囊的腰包,那里装着这一个月来的稿费:“什么时候出发?”

许连执笑:“今晚就走。”

“好。”

火车上,许连执注意到弟弟一直在翻看从图书馆借来的地图册。

当喇叭里播报到其中一站时,许久年突然起身来到窗边,紧盯着外边漆黑的夜色瞧,似是要看出个洞出来才罢休。

许连执抻着脖子张望,想看看外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就在这时,许久年折回来往卧铺上一倒,不一会儿就睡了。

些许是因为火车途径大茶山火车站,这会子睡下的许久年轻而易举地进到了香茶的梦中。

“笔友哥哥,你来啦…”

香茶笑着站起来,她也是才进梦乡,没想到今天这么赶巧就遇上了笔友哥哥。

许久年嗯了声,顾及小屁孩有起夜的习惯会打断梦境,他长话短说。

“你家最近是不是养了兔子?”

香茶啊了声,感觉好神奇,睁着亮晶晶的杏眸:“笔友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哎,这都知道…”

许久年摸摸鼻子,他知道赵家养兔子这事是在半个小时前。

适才等火车进站,他困的不行就靠墙睡了会,然后就梦到了赵家的一些事。

不是好事。

“明天醒了立马让你爹多注意兔窝,当心有人偷。”

香茶惊了下,然后点头。

见许久年说完正事盯着她看,香茶摸摸脸:“咋了?”

她看不清笔友哥哥的长相,笔友哥哥应该也看不清她的吧?

殊不知对面的许久年看得一清二楚,望着香茶那张娇嫩白皙的嘟嘟脸,许久年的眼神随之复杂。

小屁孩和他最近认识的一个人…

趁着梦境还没结束,香茶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边写边骄傲的和许久年炫耀。

“笔友哥哥,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在读书了哦,喏,这些字我都认的,下回麻烦你写记号信用这些字可以吗?我一定能全部认出来!”

听到小屁孩天真的话语,许久年忍不住握拳低笑。

哪有人写信指定字的…

笑着笑着,许久年这段时间因家里债务缠身而积攒的郁气随之一扫而空,整个人一时间轻松无比。

他算是看出来了,只要和这小屁孩呆在一快,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卸下肩上的担子,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想到此番跟随大哥去a省的真实目的,许久年咳了下,他问:“三天后有空吗?”

香茶想了想:“干啥?”

现在做梦都要提前预定了吗?

许久年顿了下:“那天记得来你们当地的火车站,我留个东西给你,就在月台后边的草堆里…”

香茶惊喜,刚想问是什么东西,笔友哥哥的身影突然变成白雾色,然后消失不见踪影。

“久年,吃点东西再睡。”许连执喊醒弟弟。

许久年打了个哈欠坐起身,余光瞥向窗外。

火车还未开出大茶山站,梦中的小屁孩此刻应该就在山下某处人家中呼呼大睡着吧。

翌日一早,香茶把兔子的事和她爹说了。

赵老三将事儿记在心中,但总觉得别扭。

他女儿每天跟一个陌生男人在梦里长久的共处一室,他竟然半点办法都施展不开,还要供着许久年这尊大佛,对许久年感激涕零,你说这算什么事?

临去上学前,香茶跑到后院兔笼看兔子。

四只已经断奶的小兔窝在孕兔身边咬着新鲜脆嫩的枝叶吃,咯吱咯吱的响声十分有节奏。

看到出来兔子被照料的非常好。

赵叶茂也过来了,换声期的少年嗓音低沉沙哑:“听爹说你梦里那huáng • dà • xiān又降了圣旨?”

香茶撇嘴:“你爱信不信。”

自从兄妹俩共同承担养兔子的任务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

香茶对上赵叶茂不再是小心翼翼赔着笑脸,不过赵叶茂呢,嘴还是那么欠。

赵叶茂哼笑,他是不信也得信,谁叫他这个妹妹是爹的掌中宝,在家说话比皇帝开金口还管用,就连大哥都惯着她。

五只兔子最终被偷偷藏进了深山,抓贼要抓赃,赵老三出门前往盖着雨布的兔笼门口塞了几个老鼠夹。

一进学堂,隔壁教室的羡慕欢呼声一声比一声高。

香茶摆好课本,身边的金凤皱着小鼻子连连叹气。

“叹气干吗?”

香茶抬手抚平小姐妹皱起的眉头,稚气道:“我爹说小孩不能叹气,会把福气叹掉的。”

金凤忍不住嘛:“我也好想有个笔友,你看你美玉姐,听说新来的那个宋指导送了一只钢笔给她。”

不知为何,香茶突然想起她福子哥在火车上偷得那只笔,可能宋指导送给美玉姐的就是那支。

“美玉,你用你笔友送得笔在这帮我写个我的名字好不好…”

“我也要,我也要…”

美玉像个后世明星一样被同学们团团围住,美玉边签名边拿余光瞥香茶。

就连金凤都厚着脸皮过来讨钢笔签名,香茶竟然还坐得住…

咳,香茶当然也想要个钢笔签名,之所以不去找美玉姐,单纯是嫌美玉的字…丑罢了。

签完字,美玉得意的将钢笔别在胸前扣着到处逛。

很快,整个大队都知道了借住在胡家的宋指导员送了一只价值好几十块的名牌钢笔给美玉。

此刻宋秦正在刘奋斗那商量茶山松土灌溉事宜。

商量结束后,底下不少社员都拿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瞄宋秦。

刘奋斗将一脸懵的宋秦拉到一边,隐晦地劝:“小宋同志啊,你今年二十——”

宋秦咬牙:“十九。”

刘奋斗:“十九也不小了,该注意还是要注意滴,美玉才十岁,算十一个年头吧,但你俩岁数差得未免那啥,你…”

宋秦听得一头雾水。

顺着刘奋斗的眼神,宋秦看向自己别钢笔的口袋,那里空空如也。

宋秦皱起浓密的眉头:“大队长,我没送钢笔给美玉,你们别误会…”

他的钢笔在火车上被扒手偷了。

刘奋斗暗自摇头,这小宋同志咋回事啊,送了就送了呗,还不承认,这跟隔壁那个戏弄小姑娘感情的渣男知青有啥区别?

宋秦用力辩解,然而刘奋斗早就看到了美玉手中的钢笔,哪里肯信,冤枉的宋秦只好无力的抿起薄唇。

与此同时,缩在赵老三屋里逮抓偷兔之人的赵福子嘿嘿笑。

“我把钢笔往那姓宋的住得窗台上一扔,谁捡到就是谁的本事,反正东西我还了…”

钱火狗:“嘘嘘嘘,有人过来了。”

院外这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然后一个木梯靠上了砖墙。

爬梯进院的钱桃花东张西望,确定赵家没人后从里边将院门打开,紧接着钱桃花老子娘也进来了,肩上还扛着一个麻袋。

钱火狗眼尖,一下看到麻袋底部染有已经变了颜色的血迹。

知道是这两人要来偷赵家的兔子,钱火狗气得牙齿咬得咯嘣响。

香茶送给他养的两只奶兔就是被这娘俩偷摸吃了,还犟嘴死不承认!

没想到今个儿竟然敢把手伸到他姐夫家。

不过他姐夫真厉害,提前猜到有人打家里兔子的主意…

来到放置兔笼的角落,钱桃花打开带来的湿漉漉麻袋。

刚准备从里边捞东西,钱火狗一个箭步冲出来,指着贼眉鼠眼的母女俩大喝:“住手,你们想干啥?!”

赵福子尖着嗓子激动地叫:“快来人呐,丈母娘带小姨子偷女婿养得兔子,不要脸不要皮,快来看呐——”

抓着麻袋的两人脸色骤变,满是灰败,想逃,钱火狗张手堵住路。

钱火狗抄起棍子向赶鸭一样撵起做贼心虚的母女俩。

眼瞅着有人往赵家这边来看热闹,心乱如麻的钱桃花猝不及防左脚踩右脚往后一仰。

屁股活生生摔向盖着雨布的兔笼,下一秒,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钱桃花嗓子里蹦出。

钱桃花老子娘被女儿刺耳叫声吓得脚一软瘫倒在地,肥嘟嘟的身子恰好砸到钱桃花的脚。

钱桃花猛地一弹跳,手中的麻袋啪叽一下掉落在地,屁股随之再次压向铺满老鼠夹的笼门。

女人的痛呼声顷刻响彻云霄。

香茶就是在这时候背着书包进的院子,乍然看到从麻袋里掉出来的血淋淋玩意,她狠狠打了个激灵,心中发毛。

地上那东西脑袋被砍掉了,剥了皮的光滑身子竟和兔子有八分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更新奉上,宝子们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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