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门忠烈(4)(1/2)
林诺循声走过去。
三个小太监对着一团黑色的东西使劲的踹。
一旁站着一个穿着首领服的太监。
首领太监提着灯,脸色极其难看。
林诺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谁在这多管闲事?”
首领太监将红色的灯笼举起来,一看到林诺的脸,立马脸上大变的跪下,“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
那三个小太监也立刻跟着跪下。
林诺扫了一眼那蜷缩在地上小太监,淡淡的问道:“何故在此打人?”
首领太监说道:“回太后,不是奴才们欺负人,实在是这个小太监太不懂规矩了。今夜轮到这小太监当值倒恭桶,迎头就撞了慎贵妃的贴身宫女贴香,让他道歉,他还顶嘴。奴才这才让人教训他一顿。”
“既然已经教训过了就算了。”
林诺借着首领太监手里灯笼的余光,看向那个小太监,十五六的模样,又瘦又小,在现代也不过就是个初中生。
在这个朝代却已经净身进宫了。
那小太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蜷缩着身子小声的抽泣着,模样甚是可怜。
林诺心下不忍,说道:“哀家今夜想清净一下,不要在这里吵闹。”
“是,太后娘娘。”
四个太监跪地磕头,然后慢慢后退离开。
林诺走到那小太监身边,“还能起来吗?”
小太监身子发着抖,挣扎了几下,试图想站起来,却站不起来。
也是靠近了,林诺才发现,小太监腹部在流血。
林诺伸手去扶他。
小太监害怕的往后缩,“太后娘娘,奴才是负责恭桶的,又脏又臭,不敢脏了您的手。”
林诺无奈。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人命太贱。
只有贵族的命是命。
刚好,琳琅带着从御膳厨房偷来的食材回来了,她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匆忙跑过来,“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
林诺伸手接过琳琅手里的食材,让琳琅把小太监扶起来,顺便去太医院问问当值的太医有没有药。
太监身份低微。
太医院的太医估计是不愿意给太监看病的。
琳琅点头扶着小太监离开。
林诺拿出食材愉快的开启了烧烤之旅。
第二日,柔贵妃送周喆去上朝。
满宫上下看着她和周喆一起从太后寝宫出来。
就连彤史都记了下来。
慎贵妃是真坐不住了。
特么的谁都能得到皇上的宠幸,就她一个被关在宫里反省。
这荤吃多了,周喆也有些受不住,连御膳房送来的滋补汤药都喝得勤了。
周喆决定缓一缓。
下朝后,周喆按照太医的吩咐,来到御花园的鹅卵石上赤脚走路。
封桀黑着一张脸站在一旁,“小心肾亏。”
周喆脚下一软,差点摔着。
“咳咳。”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他摆出一副极度认真的表情看着封桀,“封桀,朕是皇帝,后宫妃嫔都是我老婆,你明白吗?”
周喆拼命的眨眼暗示。
他是直男,直男。
不要在他一个直男身上浪费时间。
爱上一个直男是没有结果的。
封桀眸光暗沉,眼底波涛涌动。
他是真恨啊。
也是真爱啊。
真想把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皇帝绑起来,关在地下室里,让他永生永世只属于他一个人。
封桀的眼神太可怕了。
周喆更害怕了。
他下意识的就后退,哪里能想到身后有一个格外大又格外尖的鹅卵石。
“好疼。”
他轻呼一声,一下跳进了封桀的怀里。
封桀抱着他,滑腻的丝绸质感加上淡淡的龙涎香,让他真想就在此时此地要了这个人。
才刚暗示要保持距离,自己就投怀送抱,周喆很是尴尬的想下来,结果封桀将他抱得更紧,他咬牙切齿的对这个没良心的小皇帝说道:“你要是再敢动一下,信不信我现在吻死你。”
周喆不敢动了。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声音软软糯糯,“封桀,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不好。”
封桀抱着周喆大步流星的朝偏僻的地方走去。
那里假山林立,稍微挑一挑角度,就犹如在无人之境。
封桀将周喆压在假山之后,冰冷的大手抚摸着周喆消瘦的脸庞。
一想到这样的消瘦是因为纵yu过度,封桀瞬间暴怒掐住周喆的脖子。
“封、封桀,别这样,我怕……”
“你也知道害怕?”
封桀在他脖子上留下一个狠狠的牙印,“周喆,在我心里,你不是大周的皇帝,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明白吗?”
“我……”
嘶——
尼玛,封桀是属狗的吗?
又咬了他一下。
血腥味在封桀的口腔内弥漫开来。
他要这个男人。
现在就要。
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
他要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皇,这位让无数国主胆战心惊的九五至尊,雌伏于他的身下。
“封……”
周喆腰肢发软,头脑发昏。
他只觉得封桀突然化身成了狼,在失控的边沿不断进攻。
他仿佛看见凶猛的狼王站在草原之上,巡视着它的领土。
它是那么高大,那么勇猛,那么强壮。
这是它的领土,是它的天下。
它将驰骋其中,撕碎所有的猎物。
“封……桀……”
猎物在哀嚎,发出求饶的声音。
突然,凶猛的狼停了下来。
那草原上草丛是那么的高,宛如最高点的浪涛。
草丛拂过狼王身上密集的毛。
在狼王错愕的神情中,风停了。
草原死一般安静。
封桀脸上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错愕,怀疑。
怎么会?
明明他疯了一般想要眼前的人,可是却没有办法撼动分毫。
周喆还是呜呜的叫着。
他身体燥热。
衣衫凌乱。
漂亮的眼睛盈满了水雾。
“封桀,饶了我,饶了我。”
“好,今天且饶了你。”
封桀说完,冷着一张脸逃也似的跑了,只留下周喆一人背靠着假山,借由假山支撑着他软弱的身子。
春日暖阳,但是空气中还是带着湿冷的气息。
给予温暖的人走了,光滑luo露的背紧贴着冰冷的山石。
冷风一吹。
好冷。
周喆不由得委屈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明明劫后余生应该高兴。
可是就是委屈。
是封桀把他弄成了这样,却又什么都不管,自己一个人走了。
这个男人不体贴也不温柔。
周喆整理好衣衫,从假山后出来。
“哼!”
他一脚踢在假山上,“我看你根本不是喜欢我,就是故意耍我!”
周喆闷闷不乐的往前走。
忽然,琴声悠悠,如泣如诉。
哀怨的思念动人。
周喆不由自主的就跟着琴声走了过去。
慎贵妃穿着低龄衣服,坐在宫殿内一颗杏花树下弹琴。
她一边弹琴一边唱歌。
歌声婉转,忧伤。
泪水含在眼中久久不落。
美人垂泪,多么惹人怜惜。
周喆走过去,问:“何故哀伤?”
慎贵妃见到周喆,那含着的泪水恰到好处的落下,眉目传情,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多时,慎贵妃牵着周喆往屋内走。
周喆也不反抗。
哼。
封桀不是喜欢耍他吗?
他偏要告诉封桀,他一点也没上当。
他好的很。
根本没把他的告白当真!
与此同时,封桀痛苦的砸墙。
他不信!
事关男人的尊严。
他怎么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明明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让小皇帝臣服于他了!
封桀叫来了方询,让方询偷偷去找个大夫送进宫来。
方询不愧为金牌护卫,他十分细心的问:“主子,请问是哪方面的大夫?”
封桀的脸更黑了。
去你妈的。
有什么好问的?
封桀冷冷的说:“各方面的。”
方询:“京城大夫擅长者各不相同,还请主子明示。”
封桀捏紧了拳头,“随、便!”
主子明显心情很差。
方询不敢问了,悄咪咪退下。
透过996知道一切的林诺。
哈哈哈哈。
她叉腰对天笑。
心情格外愉悦。
可怎么办呢?
老攻不能让周喆满意了。
周喆又是一个极其耽于享受的人。
哦嚯嚯嚯。
封桀现在肯定疯了一样的想证明自己。
奈何硬件不行。
以后,他一边爱着,一边又不行。
一边痛着,一边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奔赴一个又一个女人的怀抱。
然后后宫接二连三的喜孕连连。
光是想想都觉得封桀的心很痛呢。
这种痛大概跟心被放在油锅里煎了正面,煎反面一样难受吧。
琳琅见林诺心情好极了,笑着说:“太后娘娘,是有什么好事吗?奴婢很久没见到您这么开心了。”
“没有啊。”
林诺努力把脸上的幸灾乐祸憋回去,“主要是今天天气很好,天气好,人的心情就好。”
琳琅温柔的笑着,没有拆穿林诺。
过了一会儿,林诺说道:“慎贵妃禁足反省也挺久的了,哀家估摸着她应该已经知错了,过一会儿你传哀家的旨意,放她出来。”
“是,太后。”
两人正说着话,柳叶进来回禀:“太后娘娘,林统领回来了。”
原身的这个弟弟带兵去救林家大郎终于回来了。
没哀乐,没哭声。
规规矩矩,不紧不慢的通报。
看来,大郎已经没事了。
林诺:“请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林校走了进来,“臣拜见太后娘娘。”
“免礼。”
林诺坐着问道:“二郎,大郎那边可是无事了?”
林校面露喜色的说道:“幸得上天保佑,臣带兵赶到时,贼人刚刚动手,大哥也只伤了一条胳膊,并无大碍。那贼人埋伏的地方入口宽,出口窄,乃是一条险道,只要过了这一段路,都是大路,没有可动手的时机。太后娘娘大可放心,此次赈灾之行,大哥必定安然无恙。”
“如此,哀家便可放心了。”
原身也可以放心了。
林诺笑了笑,“幸苦二郎了。”
“不辛苦,救助兄长,是臣该做的。”
林诺问道:“埋伏的人查清楚了吗?是谁派去的?”
林校低头,一脸思考状,没说话。
林诺以为还没查清,于是说道:“能找到最准确的埋伏地点,又能让经验丰富的大郎栽跟头,这伙人想必不是一般的土匪大盗。依哀家看来,他们不是冲着救灾粮饷,而是冲着大郎去的。赈灾粮饷出发路线是兵部制定,除了这京城中的人,无人知道。这伙贼人说不定与京城中人牵涉甚多。对了,这伙贼人的头目抓到了吗?”
林效目光微沉,闷声说道:“尚未。”
“既然与京城有联系,又尚未抓到。”林诺建议道:“不如直接将死去贼人的尸首曝于闹事,看看能否……”
“娘娘!”
林效打断林诺的话,目光凛冽的说道:“太后娘娘,臣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诺挑眉,这台词熟。
古装剧里经常有。
某个人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等的就是高位的人说一句,你说吧,哀家恕你无罪。
林诺偏不走套路,淡淡一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就别讲了,你退下吧。”
“太后娘娘!”
“哀家让你退下。”
林校跪下:“太后娘娘,臣这趟回来,听说了不少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当时臣还以为只是谣言,如今看来,确有其事。”
林诺不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林校说道:“前朝因妖妃魅惑君上,祸乱后宫而亡。因此,本朝开国以来,先祖立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娘娘虽然哺育当今皇上,形同生母,皇上也至情至孝,但是毕竟是后宫妇人。太后娘娘如今不仅插手朝堂事物,还插手军务,擅专太过,还望太后娘娘以前朝为戒,克制自身,切勿僭越。”
林诺:“……”
好一个过河拆桥。
她刚救完林家大郎,不过问几句怎么处理贼人,人家就闲她事太多,手太长了。
尼玛,在这个朝代,女人连人权都没有,皇帝老儿没本事,亡了国,废物一个,还非得把脏水往连人权都没有的女人身上泼。
就这狗屁经验,还一代传一代。
“行吧,你们大男人做什么都没错,如果有错,那就是哀家这个女人,这个姐姐的错。”
林校皱眉,“太后娘娘,臣不是这个意思。”
林诺静静的看着他。
林效:“太后娘娘,臣绝对没有推卸责任的想法。这事,臣也有错。臣以后会多加注意,绝不会再将朝务告之娘娘。太后娘娘,林家先帝亲提匾额,一门忠烈。先帝也对娘娘恩重如山,当今皇上更是事母至孝,还望娘娘谨记宫中规矩,谨记林家祖训,且不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
看吧,这就是宅男周喆能祸害掉整个林家,又祸害掉整个周朝的理由。
一个二个忠君思想毒入肺腑,死心眼到了极点。
就是封桀别找谋反借口,周喆直接下令赐死,林家人也会一口毒酒闷头干了,然后哭一声:“皇上,臣冤枉。”
然后直接奔赴黄泉。
谋朝篡位弑君,在这些被洗脑了的男人脑子里是完全不存在的。
林诺:“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林诺语气平淡,林校摸不准,只好退下。
等林校退下,林诺就拿出周喆那个死宅男扔在她这里的奏折,刷刷在上面写了两笔——林校私自调动禁卫军出京,擅专僭越,枉顾职守,责撤职反省,以后无诏不得入宫。
“……”
996:“宿主,你这是赤果果的报复啊。”
“没有啊。”
林诺笑,“我这是救他啊,只要他不当差,不入宫,就不会跟随周喆前往围场狩猎,只要不去围场狩猎,他就不会为了保护周喆受伤成为废人。你看,我是不是在救他?”
996:“呵呵,我信你个鬼。”
“那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林诺摊摊手。
林校站在宫门前长叹一口气。
其实对于贼人的想法,姐姐和他不谋而合。
只是姐姐是女子,这事儿就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
林校再度叹了一口气,着令人将带回来的贼人头颅悬挂于闹市之上。
他倒要看看,这些贼人是不是真的从京城来的。
于是,封桀刚刚还在因为自己失去了男人的资格,无法让周喆臣服于他而借酒浇愁,转头就收到了派出去埋伏林家大郎的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
方询跪在地上,一脸沉重,“主子,他们将展锋等人的首级悬挂在闹市城墙之上,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不留给他们。”
咔嚓。
封桀手里的酒杯应声碎裂。
碎片插入了他掌心的肉里。
林家。
好一个林家大郎。
好一个林胜。
封桀咬着牙根立誓,只要他活着一日,他就会以林家的血祭他的哥哥,他封国死去的万千臣民。
要报仇,周喆是封桀绕不开的槛。
于是在封国暗卫的尸首快风干了的时候,封桀终于忍痛,踩着自己的自尊来找周喆了。
明明是有求于人。
封桀却仍旧一副倨傲的样子。
他咬紧了牙关,开不了口。
周喆因为生闷气也不开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