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2/2)
“殿下……我后悔了。”
沈初姒了然地点了点头,此处实在是狭窄至极,她即便是站在这样的境地之中,面色也丝毫未变。
瞳仁似不起波澜的春涧。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后悔?”沈初姒提着裙裾,抬步欲走,“可是谢容珏,人总是该往前看的。你从前既然已经如愿,现在又何必贪求。”
她抬手接了一滴从竹林落下的雪水,朝着他轻声道:“失陪了。”
沈初姒从谢容珏身边经过的时候,那点儿香味浮现在他的四周,其实她说话时态度一点儿也没有带着怨恨,也谈不上是什么赌气,好像当真只是觉得,从前种种,不过是一场梦。
梦总该是要醒的。
他站在原地看着沈初姒走出这狭窄境地,另一只手中,拿着的是之前在翠浓处买到的玉簪,尾端处尖锐,他却毫无所觉地拿在自己手中。
在此之前,谢容珏从来都不信他人所谓的风月难涉,一直到了现在,他大概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总会有人为情所困,借酒消愁。
大概觉得无能为力,难解困顿。
现在业债难消的人,是他。
*
沈初姒回到宴席之上时,宋怀慕正在和不少贵女相谈,她看到沈初姒回来,连忙将自己手边的一个小碟子递给沈初姒,笑着道:“阿稚快尝尝这个,我刚刚将所有的糕点都尝了一遍,这个味道最好!”
沈初姒朝着她笑了笑,净了手以后依言接过。
沈初姒此刻面色如常,但是在场的世家女哪个不是心中门儿清的,九公主才刚刚离席不久,那位世子爷转而也离开了,当初好歹也是拜了天地的夫妻,现在一见面,还不知晓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这位九公主殿下现在见了那镇国公世子,说不得觉得意难平,却还要佯装出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只是在场的贵女想到刚刚的来到这里的人,还是忍不住心中暗暗艳羡。
若是说从前的那点儿传言,只不过是没有根据的话,但是现在,多半也是bā • jiǔ不离十。
毕竟何曾见过林少卿对哪位姑娘家另眼相待过。
一直到沈初姒坐定,宋怀慕才悄声问道:“阿稚,刚刚这里在小声议论谢容珏也在你走后不久也走了,他这是当真是找你了?”
“嗯,”沈初姒点了点头,“说清楚了一些事。”
宋怀慕想到之前沈初姒说的话,看到现在沈初姒面色如常的样子,宋怀慕心中了然。
旁的人或许大多以为,现在黯然神伤的,是阿稚,但是大概也只有她心中了然,现在暗自伤心的人,只怕是那位镇国公世子。
沈初姒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朵绢花,刚刚她离开这里的时候,桌案上除了茶盏,并无这朵绢花。
春日宴之中,每个世家郎君都会备着一朵绢花,获得绢花最多的世家女,都是德才兼具,相貌出挑之辈。
今年比试的是书画,沈初姒原本就是陪同宋怀慕前来的,并无意比试,所以根本就没有准备书画。
面前的这朵绢花,原本也不应当出现在这里。
宋怀慕看到沈初姒有点儿疑惑的目光,开口解释道:“是林少卿,他身上还有公务在身,并没有在此地久留,看到阿稚不在,就只将自己的绢花给了你,他好似都不知晓阿稚都并未准备书画,刚刚那几个贵女都看得傻了,林少卿似乎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开口解释说什么殿下书法精妙——”
宋怀慕促狭道:“向来霁月风光如林少卿,也不过是阿稚的裙下之臣罢了。”
沈初姒看了看放在桌案上的绢花,“别乱说。”
“所以阿稚当真对林少卿并无男女之情吗?”宋怀慕小声,“京中有多少贵女想着嫁给他,只怕是十双手都数不过来!”
沈初姒想到林霁,摇了摇头,“他当年是皇兄伴读,又与父皇以叔侄相称,我自幼都只是将他当兄长看待。”
宋怀慕倒也并不诧异,点头道:“其实我也明白,阿稚一向都分得很清楚,林少卿虽好,可是阿稚不喜欢,也没办法。”
她作叹息状,“只是可惜了,林少卿痴心错付,实在可惜——”
她的话音甚至还没有落,突然不远处有个役人,手上拿着整整一捧绢花,脚下匆忙地走过水榭,直直地往着这边前来。
他的目光在周边的贵女之中穿梭了一会儿,大概是辨认了一下衣着,然后才终于看向了沈初姒。
他躬身进入亭榭,然后朝着沈初姒询问道:“姑娘可是九公主殿下?”
沈初姒看着役人手上捧着的绢花,还未回答,周围的贵女就答道:“是的,是九公主殿下没错。”
役人面上带着难以形容的神色,或许也是觉得有点儿荒诞,抬手将自己手上的一捧绢花放在了沈初姒面前的小几上。
这些绢花上面还带着一点儿香味,清清淡淡的,并不浓郁。
“殿下,”役人顿了顿,“这些都是镇国公世子所赠。”
作者有话说: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了凡四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