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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7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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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她还是经得住事的。”他回去时青枝睡得很沉,但好似在做梦,睫毛一颤一颤,他怕弄醒她,睡在了躺椅上。

“那就好,不过我看你倒是没睡好,脸色发青,在这儿多歇息会再出去。”高士则让他注意身体,酷暑天,别晕倒了,还有许多案子等着他查呢。他现在都离不了裴连锳了,自从这年轻臣子调到大理寺后,他都跟着得了天子多次称赞。

裴连锳笑一笑,答应。

等太阳稍许被云遮蔽,他去了吏部。

吏部官员都认识他,问他瓦肆的案子。

昨日是休沐日,好些人都去瓦肆找乐,这案子几乎传遍了京城。因江扩是被割喉的,血到处喷溅,今儿瓦肆生意都不好了,冷清清。

得过一阵子,才能重新热闹。

裴连锳在吏部翻看江扩的从官经历,但那个小吏康长茂的经历却查不到,因为小吏算不得官,谈不上升迁贬职,他们都是由官员自行选定的,多数私下都有些交情,或者是因亲戚好友举荐。

他谢过吏部的官员,又去了户部。

去年灭门案他来过,问过康长茂的情况,这次问得更为仔细,打探康长茂可曾在别处谋过职。

有个认识康长茂的小吏说,康长茂在干州,陵州都待过,曾经是陵州永安知县衙门的小吏。

陵州!

江扩以前也在陵州待过。

裴连锳终于找到了关联之处,这发现好似酷暑中的冷风,叫他周身舒泰,在烈日下都不觉热,骑着马又一路回了吏部。

一查康长茂曾经跟过的陵州知县,竟发现那知县三年前被判了斩刑,已不在人世。

他又去了一趟瓦肆。

出事的瓦子仍搭着棚,里面桌凳歪七倒八,地上的血仍在,只是凝固了,变成了暗红色。

他一走进去就看到林云壑在里面。

林云壑对他的到来并不感意外,淡淡道:“你看你的,我看我的。”意思是互不打搅。

“瓦肆在你管辖范围之内吧,算起来,也是你失察。”裴连锳站在江扩昨日坐着的地方,“不过这凶手经验老到,怪不得你,我在此半日也没察觉。”

听起来像是帮他开脱,可林云壑却被刺痛。

谁还不知道他是跟青枝一起过来瓦肆玩的?什么察觉不察觉,难道不是故意炫耀?林云壑恼得踢了下长凳。

裴连锳扫他一眼,不知他为何突然以此发泄。

林云壑缓了下情绪,又开始四下查看。

一刀封喉,要做到悄无声息,必然是选在杂耍最精彩的时分,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去了才好下手。

而江扩偏偏也坐在隐蔽的角落。

他之前是官员,手头应该不紧,瓦子里位置的排序是按钱多少,钱越多坐得越靠前,江扩难道不想看清楚杂耍吗?

那他为何要来?

电光石火之间,他忽然叫道:“是有人约了他来瓦子!”

“没错。”只有裴连锳回应他,“不过江家人都不知他要来瓦肆,他也没带随从。”谁跟江扩约定会面,无从得知。

林云壑皱眉:“在他身上也没搜到什么?”

“没有。”

“他与谁有仇怨?”

“不知。”

林云壑大怒:“你怎么查的,问你什么都不知。”

裴连锳表情平和:“又不是神算,掐指就能弄清,才一日功夫能查到什么?有些案子数年都没进展呢。”

看他并不动气,林云壑觉得自己确实是急切了些,对比裴连锳,他缺少了稳重,内敛。他冷静下来:“我之前去看过尸体,若是没猜错的话,他是被练家子所杀,这一刀没十年功力不可能做到。他甚至都没有控制死者,单手就将他杀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江扩还在坐着看杂耍,凶手从他前方路过,手臂轻轻一划就要了他的命。

在江扩还没来得及动弹时,凶手就已经出了瓦子,江扩随后才捂住脖子倒下。

不愧是将门虎子,在武学一门,裴连锳是不如的。

他认真听完,点一点头:“我们确实认为他是练家子,而且可能是为钱财取人性命的杀手。”

杀手是颇为稀少的,京城的人命案多是斗殴失手,或者是邻里间冲突。

林云壑道:“多大的仇怨,竟大费周章请杀手。”

“自然是为不可告人的秘密。”裴连锳断言,“shā • rén灭口吧。”这秘密一定涉及了什么重大事情。

林云壑一时没有说话。

裴连锳将各处地方又看了一遍,打算再去询问昨日在瓦子的人,他向林云壑告辞。林云壑同他一道出来。

在裴连锳心里,林云壑跟青枝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虽然林云壑可能还抱有期待,但他肯定不能再去打搅青枝,不然林家长辈跟天子都不会放过他。所以裴连锳从大局考虑,从头至尾的态度都很和善。

“林指挥若想知道更多线索,可以来大理寺。”他朝林云壑一拱手。

裴连锳越是这样,林云壑越不舒服。

错本在他,是他觊觎裴连锳的妻子,可裴连锳云淡风轻就让那事过去了,当然,他们是打过架的,打得不轻,可打架主要是为惠妃。

如裴连锳所测,惠妃跟吕家果然都被天子除去。

林云壑心情复杂。

他有些恨不了裴连锳了。

他低低应了声,打马而去。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忽然变得赤红,像烧着了一般翻涌,压迫着大地。知了叫得更猛烈了,仿佛是要用掉余生所有的力气。

青枝骑着阿毛从香云桥下来,在莲花巷口跟裴连锳相遇。

他的白马像是也被夕阳染红了,浮着一层淡淡的绯色,裴连锳原就一身绯红官袍,更是在光晕中显得耀眼无比。

四目相对,彼此都是一笑。

青枝盯着裴连锳的衣襟:“你怎么跟落汤鸡似的?”他不止衣襟上面有汗渍,两鬓都是湿透的。

“你也好不了多少。”裴连锳扬眉,“你不是在家里织锦,为何也出那么多汗?”

“我今儿出门了,我跟姑姑请赵师傅给别的织娘做织机。”她还去那织娘家去了两次,只是并不想告诉裴连锳,“你是在查瓦肆那桩案子?”

“对。”

两人并肩而行回家。

“查得如何?”

“还早着呢。”

“是仇杀还是什么?”青枝好奇,靠近裴连锳,“你告诉我,我不透露出去。”

裴连锳笑而不语。

“快说呀。”她忍不住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亲昵,裴连锳笑容更深:“我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没准我能帮你想想,上次王家的事我没说错吧?”青枝得意,眉飞色舞,“我可不比你笨。”

她骄傲的时候像只孔雀,把五彩的羽毛都亮出来,五官因此格外鲜活,裴连锳嗯一声:“回去告诉你。”

“好。”她催着阿毛跑,“我们比比谁快。”

裴连锳:“……”

这是自取其辱吧?

青枝却不管,让阿毛跑得飞快。

阿毛的尾巴摇来摇去,她的身影也微微摇曳,裴连锳长腿夹住马腹,高喝一声,白马跟离弓的箭一般急追而上。

莲花巷一向清净,道路宽敞,二人你追我赶,马蹄声阵阵。

虽然想让主子面上有光,可阿毛尽力了还是没能跑赢,在离门口三四丈远的地方被白马越过。

早就知道的结果,青枝也不气,她就是突然想跑着玩,一时兴起。

等阿毛喘着气,慢悠悠驮着青枝过来后,裴连锳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从驴背上抱到马背上。

她吓一跳,疑惑地看着他。

“没骑过马吧?”他问。

这倒是,青枝点点头。

他一只手护着她怕她坐不稳,一只手拉着缰绳,让马儿慢慢地走。

比起阿毛的背,马背宽阔不少,也更稳当,但青枝仍然喜欢骑驴:“还是驴合适我,下来容易,脚一点地就行了。”

裴连锳笑,她真的很难改变主意。

“你看看周围可有人。”他忽然道。

青枝以为有什么事情,真的转头看了看:“没有,都关着门呢。”

话音刚落,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心在这瞬间停止了,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连树上知了的叫声好似都消失了,只感觉到夕阳落在身上,热辣辣的。

脸颊热,耳朵也热。

她无法动弹。

但裴连锳并没有吻得很深,唇很快离开,她感觉身下的马走入了家门,而后她就被裴连锳从马上抱了下来。

她这时才回过神,恼道:“你怎么敢在门口……”

“不是让你先看了下吗?”他牵着她去厢房,低声道,“你刚才也没挣扎,我以为你很喜欢。”

青枝:“……”

他已经变了,青枝心想,他一个四品官都不怕,她怕什么?就算被人看见,也是说裴连锳没有廉耻。

跟她才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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