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4）

正月初九，玉皇上帝圣诞。

京城许多信奉道教的富贵人家都会在这一天前往清晖观拜玉皇，李家也是其中之一。

大早上天还未亮透，顶着一具十六岁少女壳子的李暮便被她院里的安嬷嬷从被窝里刨了出来。

手脚利落的安嬷嬷一边让院里的丫鬟把今日出门要带的东西再检查一遍，一边伺候李暮漱洗，后又将早就备下的胭脂色长袄与藕色马面裙拿来给李暮换上

外人都道李家五姑娘在一年前生病病坏了脑子，言行举止异于常人，定然不好伺候，只有李家人自己知道，如今的李暮虽偶尔会做出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但性子沉闷鲜少吵闹，反倒比李家二房、三房那几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猴崽子要令人省心。

李暮平时就安静，早起更是一声不吭，垂着眼眸看着地面，一副根本没睡醒的模样。

安嬷嬷知道这会儿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留心听，索性把叮嘱都攒在肚子里，准备等出了门，到马车上再细细同她说。

梳好头发收拾齐整，厨房那边也送来了早饭。

李暮坐下吃饭，安嬷嬷则转身出了屋，去给今日留守院子的丫鬟安排活计，免得她们仗着主子不在，偷懒耍滑惹事端。

门口挡风雪的帘子落下，屋里只剩安静吃饭的李暮，以及两个正在收拾屋子的丫鬟——纤云和飞星

飞星将口脂盒盖好，放回妆奁，小声道：“大过年难得有个日子可以松快松快，她倒好，非得给巧儿她们找活干。”

这里的“她”，自然是指安嬷嬷。

纤云比飞星年长一岁，闻言并没跟着抱怨，而是劝道：“安嬷嬷也是为姑娘着想，你少说两句。”

飞星偏不：“说得好听，平日里可没少见她丢下姑娘跑去别人那吃酒，这也算为姑娘着想？”

飞星推上最后一格小抽屉，气道：“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纤云：“行了，左右你我都是要随姑娘去清晖观的，恼什么？”

飞星：“我是在替巧儿她们恼！”

……

李暮慢吞吞地吃着荷香粳米粥，意识从刚睡醒的迷糊过度到清醒，发现飞星对安嬷嬷有意见，也没开口说什么，只当自己听不见那俩小姑娘的声音。

窗外风雪不歇，依稀能从微敞的窗户缝看见飘进廊下的雪花，洁白轻盈，像极了初夏时节河岸边随风飞舞的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