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2/2）

晚上十一点，店铺已经打烊了，街道上只剩稀稀落落几个行人。

容舸一只手拎着打扫卫生的工具，另一只手搀扶着他爷爷，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我这学期的奖学金就要发下来了。”

“好哇，我们舟舟真有出息。”

容爷爷抬起头看孙子，脸上的沟壑在笑容中显得愈发明显。

容舸抿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我的意思是说，您在家里歇着吧，我能赚钱。”

他选择来耀华附中上学，也是因为学校每学期都会向优等生奖励巨额奖学金。这笔钱，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他们的经济困境。

“舟舟啊。”

容爷爷长长的叹了口气，腰佝偻得更厉害了，“你的楚叔叔还在医院躺着，小雅也正是花钱的时候。这副担子太重，爷爷得帮你一起扛。”

容舸垂下头，半响，嘲讽地扯了下嘴角。

他宁可和父母一样，也在那场爆炸里粉身碎骨。

而不是被迫承受楚父的救命之恩，拖上年迈的爷爷奶奶一起，一边往医院的ICU里为楚父砸钱，一边忍受着楚雅对他们的各种吸血。

爷孙俩一路沉默着回到家。

听到大门口传来动静，坐在轮椅上打盹的容奶奶立马清醒过来，推着轮椅去迎接两人：“回来啦，快去洗洗，我刚在炉子上热好水。”

容舸把打扫卫生的工具立在墙边，推着容奶奶进屋。

这个老房子是爷爷奶奶名下仅剩的积蓄，也成了那场爆炸后，他们一家人唯一的居所。

房子的门框修得很低，以他现在的个头，每次进门都得弯腰。

他熟门熟路的伸手摸到开关，啪的一声，昏黄色的灯光照亮整个小屋。

“唉呀，舟舟！”容奶奶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容舸脸上青紫色的斑驳伤痕，“你和人打架啦？”

容舸不自在地偏过脸，避开奶奶的视线：“不小心磕的。”

容奶奶深深的看了容舸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有药吗？没有的话奶奶明天去药店给你买。”

“有。”

容舸打开书包，把夹层里的碘伏和棉球取出来，一一摆好在桌子上。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突然闪过了叶止溪托着腮笑看他的模样，他滚了滚喉结，几乎是脱口而出：“药是我同桌给我的。”

“舟舟有同桌了？！！”

容奶奶怔忪片刻，很快就笑了，浑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缝里透着光。

容舸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不自在的嗯了一声，只能安慰自己之所以提起叶止溪，是因为不想让奶奶替他担心。

第二天一大早，小院里飘起袅袅米香。

容舸看着餐桌上一模一样的两个保温饭盒，陷入了沉默。

“舟舟，奶奶给你准备了两份小米糕。”

容奶奶脸上有些不安，她反复在干净的围裙上擦拭着双手，“一份给小雅送去，另一份给你同桌，你觉得成吗？”

这两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容舸提起班里的同学。

她一直都迫切的希望孙子能早日走出阴影，重新融入同龄人的世界。只是，她拿不出更好的东西让舟舟和朋友分享，也不知道舟舟的同学会不会嫌弃她做的小米糕。

容舸垂下眸子，假装没看到奶奶拘谨的模样。

他把两个饭盒揽进书包里，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您放心，我到了学校就交给她们。”

容舸家离学校的距离不算近，步行将近三十分钟。

他抄了近路，在小巷子里七扭八拐很快就到了学校周边。容舸刚走到巷口，楚雅就在一群小姐妹的簇拥中从他面前经过。

“楚雅，你新买的这双鞋是限量版吧？”

“我在它家官网上见过，得好几万呢！”

在小姐妹们一片叽叽喳喳中，楚雅的声音显得很矜持：“鞋子是我爸爸去国外出差的时候帮我带回来的，多少钱我也不太清楚啦。”

她们的注意力都在那双新鞋上，没有人留意到巷子里的容舸。

容舸沉默的听着，肩上的书包沉得不断往下坠。

他卸下书包，改用单手拎着，两个饭盒在包里碰撞的咣当作响，他始终没有取出其中一个交给楚雅。

容舸一直目送着楚雅进了校门，眼底划过一丝讽刺。

他从黑暗的小巷子里走出来，也大步朝着学校走去，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车铃声。

他没有回头，只是往靠墙的方向挪了挪。

车铃声越来越近了，他的耳畔突然响起少女清甜的嗓音：“容舸，早上好呀。”

他侧过身，看到了自行车上的叶止溪。女孩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沁湿，脸蛋透着健康的红晕，状态显然比前几天好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