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无尽怪物（22）（2/2）

“看得到。”方天语、沅刀和邵顺武，三人几乎异口同声，道出了让凌衣意想不到的答案。

方天语甚至还补充：“就和外面墙壁上画的怪物一模一样，灰黑色的、像影子一样的，有模糊狮子轮廓的怪物，长着全红的眼睛和雪白的獠牙，它们……”

方天语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它们看起来，很‘奇特’。”

方天语说的“奇特”，其实是委婉的说法。

由于凌衣眼下完全看不见这些所谓的阴影狮子怪，但他从方天语三人微变的神色中，也能察觉出些许不对劲的地方来。

想来这些狮子怪，大约和他们之前遇到的种种怪物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至少它们的存在，竟能让一路走来身经百战的队友们，在此刻感到一丢丢慌乱。

凌衣眯起眼睛沉思一秒，随后他低头，让自家小乌鸦从怀里蹦出来，快速问鸦青道：“青青，你呢？你看得到那些狮子怪吗？”

“啥也、看不见！”鸦青伸长脖子张望了一阵，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宠物的观测范围和主人有部分是共享的，凌衣看不见的东西，鸦青自然也看不见。

凌衣倍感迷惑不解，只好转头，撇向那边的姜澄，高声询问对方说：“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只有我看不见你画的那些狮子怪？”

姜澄其实也是懵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盯着凌衣看：“你……难道没有恐惧吗？”

“什么恐惧？”凌衣没搞懂他的意思，他有些烦躁了，“给我说清楚一点！”

“拥有恐惧的人才会看见阴影。”少年这样回答，“只有身心都处于极端恶劣状态下的人，才能看见我绘画出来的‘真实恐惧’。”

姜澄说到这里，伸出画笔指着凌衣：“你没有恐惧，你看不见那些阴影。”

“什么玩意儿？”凌衣挠挠头，又无语又无奈，“你是中二病晚期吗？怎么尽搞这些玄乎的东西，好吧……你还真是中二期少年。”

凌衣那嗤笑一般的语气听得姜澄特别气愤！他气得直跺脚：“混蛋！你这个混蛋！我迟早要杀了你！”

凌衣见他都气红脸了，斟酌片刻，觉得这孩子也不太容易，自己还是不要老欺负他比较好，于是说：“好了，我也不逗你了。小孩，我要怎样做才能看见你画的这些狮子怪？”

“你看不见就看不见，关我什么事？”姜澄觉得不可理喻。

虽然凌衣这人没有恐惧，让姜澄十分惊愕，倍感感匪夷所思，但这又如何呢？人家就是不害怕，他也拿凌衣没办法。

“我要是看不见的话，就打不到你那些狮子怪，那你的狮子怪还能打到我吗？”凌衣不顾队友阻拦，尝试着脱离队伍，走到了彩虹房的中间位置。

这里也是方天语指过的，有怪物存在的地方，但凌衣走到这里时，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在凌衣看来，这彩虹房空空荡荡，只有凌衣一伙人加上姜澄站在这里，没别的东西了。

意识到自己真的无法察觉到怪物，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感觉不到，凌衣叹息道：“看不见恐惧，就不会被恐惧所伤害，居然是这个意思吗？”

“这下难办了。”凌衣瞅着少年说：“你之前还说要用狮子怪干掉我们呢，可是却对我完全不起效果，所以……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凌衣这话把少年听得一愣一愣的，纵使姜澄自己的脑回路也很不正常，可此刻他竟然完全无法跟上凌衣的思维。

这个十三岁的少年也情不自禁惊叹起来，世间竟有凌衣这等稀奇古怪的家伙！

“你真是人类吗？”姜澄有点怀疑自己，他难道看走眼了？凌衣该不会真的不是人吧？

姜澄不敢置信道：“哪有人像你这样呀？看不见恐惧难道不是好事吗？难道不应该高兴吗？只要没有恐惧，你就永远不用受伤害了啊！”

“姜澄。”凌衣突然慎重地……叫出这小孩的全名。

他压低声调，严肃对其说道：“这世界上没有生物可以永远不受伤害，受伤才意味着成长，受伤才意味着突破，受伤……才是真正的好事。”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随意受伤。多数情况下你都得躲避伤害，但是一旦你遇到了，你就得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门坎、一个问题，只要你能想办法解决它，碾平这个坎，你便能步入新的天地。”

姜澄对凌衣说的话似懂非懂，他仿佛能理解凌衣想要向他表达的含义，但又有点不太明白。

他正迷惑着，随后他突然发现，凌衣说话期间，冷不防朝他迈步，直径走过来了。

凌衣殷红的眼眸和姜澄对视。

少年老早就察觉到了，这个奇怪的人类有着不像是人类的眼睛，那对红眸极为美丽，像华贵妖冶的红宝石，但又透着冰冷无情的冷光。

哪怕凌衣嘴角含笑，眉眼弯弯，脸上明明一副温柔无害的神情，但那双眼睛却极其冷酷，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

被凌衣这双眼睛看着，姜澄心头就会不自觉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朝他走过来的并不是凌衣，而是其他什么、姜澄无法用任何言语去描绘的可怕事物。

姜澄害怕了，到底还只是个孩子，这会儿竟然莫名其妙慌了起来，强装淡定鼓足勇气冲凌衣喊道：“你、你停下！别、别靠近我！”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姜澄。”凌衣充耳不闻，继续靠近少年。

凌衣问了个简单的问题：“你害怕吗？当年被家人虐待，被推进狮子池里面，在下水道里蜷缩着等死的时候，你一定很害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