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1/2)
祁阳乃是钧天门年轻一代极富盛名的高手,此人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夺取仙尊之位,做九州七界第一人。
他自小勤于修炼,于十年前达成飞升之境,此时他负手而立,冷冷瞧着宁正锋。
“祁公子,你的法器呢?”宁正锋道。
祁阳冷声道:“对付你,无需兵器,论身份低微修为能力,你皆比我低上一筹,我让你一让又何妨?”
这显然是一种嘲讽宁正锋的战术,在祁阳的设想里,宁正锋好歹乃是一门派掌门,自己这般样子定然会叫他心绪不稳,影响发挥,然而偏偏他遇见的是宁正锋。
宁正锋此人自小忍辱负重,脸皮比墙厚,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若不然也不会在青云派当了那么多年大尾巴狼却无人察觉。
“那便多谢少宗主了。”宁正锋很是有礼的抱拳道,而后手中剑闪电般出鞘,剑光潋滟,竟是逼得祁阳连连后退。
祁阳气的脸都要绿了,猝不及防,躲的很是狼狈。
二人对战祁阳起手先输一招,十分不利于气势,如此又打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宁正锋渐渐不支落了下风,而祁阳也气喘吁吁,气力不济。
双方正是焦灼,只听藏剑峰内,突然传出一声龙吟。
一阵巨大的灵息波动,排山倒海而来。
祁阳被震得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周深晓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不妨事,想是蟒龙醒了,叫弟子去看顾一下便是。”
他说着,朝旁边伺候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对方忙转身离开。
祁阳面色略有些难看起来。
他做为钧天门后起之秀中顶尖的高手,今日与宁正锋交手尚占不到好处,而青云派这几个,皆是极有实力,尤其门下弟子楼严,钧天门自洛城逃出来的弟子,皆将他形容的深不可测。
如此门派支持浮山剑宗,于钧天门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祁阳此番奉父命前来,一是试探,二是要在仙门百家中传出些名声来,如今有青云派全力支持,只怕钧天门想做什么,还需要多准备准备才是。
祁阳这般想着,面上不动声色道:“宁掌门修为了得,你我再打下去,只怕会伤了和气,不若我们认个平手如何?”
宁正锋亦是借驴下坡,应了下来,笑道:“少宗主说的对。”
周深晓又适时说了些场面话,一时之间,正殿之上,宾客尽欢,其乐融融,倒是一副和谐场景。
没多久,周深晓便言说要去看看蟒龙,先行告退,门下弟子安排钧天门住下,说余下的可回头再说。
祁阳也大大方方带人住了下来。
钧天门一行人往客房走去,路上水明姬明眸流转,脚下微移,祁阳余光看到她离去的身影,却仿佛没看见一般,随着浮山剑宗的弟子往客房去了。
水明姬落了单,悄然绕道,在一处僻静角落里等了一会儿,才见一蒙面男子姗姗来迟。
“你怎才过来?”水明姬冷声道。
对方抬眸看她一眼:“此处可是浮山剑宗,行动还是需谨慎些,你以为可以随便四处乱来吗?”
水明姬不痛快,可想到自己知道的消息,还是压下了脾气,气道:“你可追查到楼焱的踪迹?”
“没有。”他蹙眉道,“洛城一战,洛川梅姬的人马皆有出现,可见楼焱当时必然在那,可如今过了许久,既不见他回魔界,也没见他暴露踪迹……”
水明姬瞧着他一副苦恼的模样,嘲讽道:“还以为这世上没有罗刹办不成的事呢。”
罗刹乃是风疾安排在正道中的一枚棋子,前几日风疾传信,说水明姬约他在浮山剑宗见面。
“你若知道什么,便赶快说出来,不要这样吞吞吐吐。”罗刹冷声道,“若是耽误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纵然知道对方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但罗刹乃是风疾身边的第一此刻,水明姬不敢得罪他,只得道:“那日我在洛城,与青云派的楼严宁青窈都交过手,这两个人竟都会浮山剑宗的剑招,不知什么来头,且那个楼严……似是个魔修!”水明姬说到此,罗刹的眼中显是露出一丝惊讶。
“你如何得知?”他追问道。
“不是只有你们魔修能觉察到来自魔界的灵息,更何况我们交过手。”水明姬矜娇道,“如何?你若不方便,我可替你试探二人。”
“不必了。”罗刹沉默了片刻,竟是脚下一蹬,飞身而去,“记得,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水明姬目送他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怨毒的目光,只是这目光隐瞒的太好,是以并无人察觉。
***
宁正锋刚刚飞升,还需大量的时间调理,而宁清漓却心不在焉地想着楼焱之前说过的话。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楼焱的身份,只是一直以为她都把他当做修真界的前辈,那些个弯弯绕绕都被她略过。
可这两日闲下来,不知为何,宁清漓忍不住一二再,再而三的想起来。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和编造的痕迹,他似也没有意识到说出的话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或者前辈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在修真界,知晓的人其实很少。
如此想来想去,宁清漓还是没办法骗自己,前辈上辈子搞不好是个魔修。
魔修正道向来都是水火不容,想到此,宁清漓心中便十分微妙。
自小,师门便告诉她,魔修都是阴险狡诈,手段残忍之徒,修者应该见之便杀,这是他们的责任。
可是宁清漓想到楼焱一颦一笑,那些宠溺与包容,便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真的是魔修。
可前辈行事乖张,那日在洛城,他也毫不顾忌正道弟子的性命,只要细细思索便能觉察到其中的违和。
宁清漓如此心事重重,很快便让楼焱觉察到了。
“怎么了?”楼焱很是担忧的问道,小丫头近来心事重重,却怎么也不肯说怎么了。
“没什么。”宁清漓强笑着摇了摇头。
楼焱挑了挑眉,一副不信的样子。
“真的没什么的。”宁清漓被楼焱盯的十分心虚,下意识地躲开他的目光,“就是有点担心浮山剑宗,多年基业,难道就要这样毁于一旦吗?”
宁清漓喃喃道。
楼焱懒懒道:“天下大势本就如此,便是哪一日魔修占了上风,也未可知。”
宁清漓心头一跳,却只沉默下来。
楼焱瞧着稀奇,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小小的亲了一口,而后才道:“不要胡思乱想,且放心,有我在,浮山剑宗也不会有事的。”
“嗯。”宁清漓靠在他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并不多言,只心里却莫名有种隐约的担忧,这种担忧竟和玄门大比之前,颇为相似。
第二日一早,天方大亮,浮山剑宗后山的钟声便响了起来。
宁清漓睁开眼睛,眉头紧紧蹙着,这钟声她记得清楚,乃是浮山剑宗示警的钟声。
门外很快响起喧哗声,她起身冲出房门,只见天上无数修者御剑而行,皆朝浮山剑宗正殿而去。
宁清漓赶过去,只见乌压压一堆人守在殿内,周深晓仍坐在上首,面色苍白。
钧天门一众弟子站在一旁,地上有一具尸体,上面蒙着白布。
祁阳气的脸色扭曲,怒喝道:“周深晓,你浮山剑宗欺人太甚!”
宁清漓走到宁正锋身边,朝他投去询问的一眼,宁正锋低声解释道:“今日一早,钧天门一个弟子死在房中,浑身遍布魔纹,仿佛是被魔修侵体所害。”
宁清漓微微一怔,不可思议得看向宁正锋。
“是魔修?”她压低声音问道。
宁正锋微微颔首,眉宇间却很有几分不解。
门派中混入魔修这种事,青云派过去也曾遇到,且查了一通,却依旧没查出什么源头。宁正锋的目光扫过浮山剑宗,甚至是钧天门一众弟子,最后才对宁清漓道:“想来是浮山剑宗内,有魔修。”
“少宗主稍安勿躁。”周深晓声音嘶哑,神色间却不是昨日一团和气,“这名弟子显然是被魔修所杀,只是这魔修到底从何处来,却是不好说的。”
祁阳眯着眼睛看向周深晓:“你是何意?”
周深晓笑了笑,眼神中却很是冰冷:“昨夜我浮山剑宗,也有一名弟子身亡,如今仍躺在后山藏剑阁前,与钧天门的弟子死状一样。少宗主要追究我浮山剑宗,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你钧天门一来,我浮山剑宗就混入了魔修呢?”
祁阳到底年少,听此不禁一时愣住。
“你钧天门要争仙尊之位也罢,要做这仙门百家的头把交椅也罢,但勾结魔修,为祸天下,这顶帽子,钧天门担得起吗?”
周深晓一边说,一边狠狠拍了一把桌子。
祁阳冷笑一声道:“好啊,看来周掌门是要把这屎盆子扣回给我钧天门了,此事绝不算完,三日之后,钧天门会遍邀仙门百家,到时候,再与浮山剑宗,做个交代。”
说罢,祁阳转身便走,竟是拂袖而去。
眼看众人皆走,应晨怒道:“师兄,他们这摆明了是要借题发挥,逼供呢!”
周深晓面色阴沉,淡淡道:“那又如何?我浮山剑宗上下如今又有什么办法?”
他说着,将目光投向宁正锋。
宁正锋心中了然,道:“周掌门放心,我青云派自然是和浮山剑宗一条心的,只是我们到底独木难支,还得请周掌门多多联络些门派,才好与钧天门抗衡。”
“我省的,这两日,还请你门下弟子多多养精蓄锐,三日之后只怕是一场恶战。”周深晓补充道,“至于魔修的事,由我浮山剑宗来处理。”
二人一番话说罢,很快谈妥,都是聪明人,其中默契还是有的。
宁清漓微有些晃神,直到楼焱拉住她的手。
“走吧。”楼焱淡淡道。
宁清漓想到方才钧天门弟子惨死的模样,心中越发五味陈杂,她抬眸看向楼焱,边走边问道:“你说那弟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无外乎是钧天门借题发挥,寒露宫和风疾之间,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日所做不过是个引子,想借机达到的目的,只怕还得三日后才能揭晓。”楼焱冷冷一笑,眼底却是一片阴冷。
昨天夜里,楼焱也感到了一丝魔修的气息,只是对方显是刻意隐藏身份,来去极其谨慎,只是经过他房间时,叫他觉察出了不一样的气息。
楼焱曾开门追出去,却很快没了对方踪迹。
此人绝不是普通人,只怕还是魔界中的高手,若是风疾手下,那定然是有姓名的人物。
能劳烦风疾派这样的人来浮山剑宗,绝不会只是为了帮助钧天门夺取仙尊之位那么简单。
风疾到底要做什么呢?
楼焱漫不经心地想着,从玄门大比到浮山剑宗,风疾真正想做的到底是什么呢?
宁清漓瞧着楼焱心不在焉的神色,心中所想,却是前辈若当真是魔修,那他在魔界又是怎样的地位,在修真界待这么些年,又到底为了什么?
两个人各揣着心事,一时之间,都有些心不在焉。
而此时,周深晓已带着应晨,走到后山浮山剑宗的思过崖前。
高耸入云的山峰,其上有一处山洞,山洞中设有阵法,凡修者落入此处,皆不可御剑。
周深晓和应晨一起上了吊桥,应晨扳动机关,锁链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他们一起被送到山洞之中,周深晓要应晨守在外头,才慢慢摩挲着走进去。
这里黑暗不见五指,尽头却是一间牢房,以铁栏锁着,里面坐着一个女子,听到声响,嘴角勾起丝丝嘲讽的笑意。
“你来了。”虞瑶轻声道。
“嗯。”周深晓又重重咳嗽了两声,扶着铁牢的栏杆慢慢坐下。
这里阴冷潮湿,又不能施展法术御寒,没几日的功夫,虞瑶也是形容憔悴,面色难看,只是和周深晓,却又不一样。
“你来,定是要问我什么,我说的可对?”虞瑶嘲讽道。
周深晓抬眸看她一眼,面上神色淡漠,他道:“苍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虞瑶的脸上露出一丝扭曲,她嘶声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背叛师门,告诉你!”
周深晓听虞瑶这话,却露出一丝笑意。
“阿瑶,你我好歹百年的情谊,十几年的夫妻,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周深晓轻声道,“你不是那般坚贞不屈,对师门忠心不二的人。”
他带着些许嘲讽,看向虞瑶:“阿瑶,如今的局势你还看不明白吗?这世上除了我,也无人还想保你的性命了。”
虞瑶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一般,浑身颤抖了片刻,她重重地喘息着,看向周深晓的样子,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你什么意思,周深晓?”虞瑶冷笑道,“不要以为你时日无多,我就会救你!我宁愿和你一起同归于尽!”
周深晓目光定定地看着虞瑶,摇了摇头:“我罪无可恕,你亦如此。阿瑶,不要再嘴硬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钧天门已逼上浮山剑宗,仙尊之位马上易主,你那个师妹水明姬,青出于蓝,便是此种境地,祁阳依旧将她带在身边。”
虞瑶听着周深晓断断续续讲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她脸上的神色又是害怕,又是惊恐,许久才道:“怎……怎会如此……师父她明明说过……”
“说过什么?”周深晓声音干涩地问道。
虞瑶说到此,又沉默下来。
她知道,寒露宫与魔修合作的事一旦暴露,她这个现任寒露宫主人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她知道的秘密是她保命的本钱。
周深晓如今自身难保,她凭什么要将保命符告诉他呢?
“等我死后,应晨会继承浮山剑宗宗主之位,我已将你的事告诉了他,在我咽气之前,我会安排人护送你离开此处,此后你想去寒露宫也罢,又或者想去其他地方也罢,都由你。”
周深晓声音疲惫,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厌弃:“我知你待我从未有真心,我也不想再恨谁,阿瑶,此番一别,你我这辈子只怕也都不复相见了,日后一切因果,皆是你我自己的报应,你自求多福吧。”
虞瑶未料到周深晓会这样,不禁瞪大眼睛,看向他。
男人靠在铁栏前,只留给她一个侧影,他隐在黑暗中,满头的鬓发散着,其中竟夹杂着不少白发。
虞瑶不禁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周深晓的时候,那年二人皆是青春年少,一个眼神也够怦然心动。
周深晓当初也是一时俊杰,虞瑶又如何能不动心思,只是这再动心思,他与宁清漓早有婚约,虞瑶使尽浑身解数,却仍是不能撼动宁清漓在周深晓心中半分。
她表面上装作恬静淡然,一边与浮山剑宗人人交好,一边想心里恨透了周深晓,最后她用了牵情。
这世间再真挚的情感,竟也抵不过寒露宫调制的一副药,虞瑶得到了周深晓的人,也得到了周深晓的心,可她心里却仿佛破了个洞,再也填不满了。
直到事情败露,周深晓知道一切,她被浮山剑宗所俘,虞瑶早已绝望,甚至不知自己除了死,还有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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