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3/4)
“不错。”
沈拂衣终于抬起眼皮正眼看他,“你叫什么名字,我不与无名之辈交手。”
那人几乎被她这挑衅的言语直接气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丁玄寂!”
“好。”
他们眼前的少女目光分毫未闪,吐字清晰道:“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说罢,她便将手中的鹂音剑反手拔出。
沈拂衣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就像和宁铮一样清楚,那碧霄崖深千尺万丈,生还的几率有多低。
她今日就赌他们青唯峰的人在先后害死灵宠峰的慕春台后,又废了灵宠峰的宁铮后,已是心虚至极,决计不敢再对第三个弟子下死手。
这些高高在上而又虚伪的人最是爱惜名声,沈拂衣今日只要不死,就一定要逼容霜霜现身。
沈拂衣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没那本事策划个百八十年等容霜霜寿终正寝。
今天,现在,她就要容霜霜不得不出来,给她师姐一个交代。
因为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她所储存的蜃影便会彻底消失。
而容霜霜也会彻底与此事摆脱的一干二净。
今日这一战不怕惨烈,只怕无人知晓。
光是眼前这几人看到蜃影都还不够。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这蜃影,知道真相的人多到无法再进行任何狡辩,然后还她师门公道。
丁玄寂的境界已经一脚踏入了元婴期。
他的实力在青唯峰中本就是佼佼者,且他性情向来自负孤傲,眼里不容半分尘垢,更不喜人忤逆。
否则也不会这般受不得气,竟要与一个弱女子动起手来。
沈拂衣的水平始终保持在炼气期,就连她手中的鹂音剑都是慕春台所赠。
慕春台性子爽朗大方,没有半分藏掖。
她把沈拂衣当姐妹就是姐妹,想赠自己贴身佩剑就赠了。
连最后关头也去护着容霜霜要的灵草。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却要坠入碧霄崖底,被这些人含糊真相,轻慢不屑的羞辱。
沈拂衣会的剑招也是慕春台一手所教。
她这个时候发现自己都不常用过剑,原来也是有身边人一直庇护。
丁玄寂和她比试,当然不可能真的把她放在眼里。
他收敛真气与她用剑招拆了几招,原想着速战速决将她打退,省得惹来旁人围观,说他们青唯峰仗势欺人,以强欺弱。
却不曾他挽起剑花一剑打退的竟然是个一戳就破的小纸人。
身后传来同门惊诧的“小心”时,他便觉脑后生风,大意之下再想躲时,竟也迟了一步。
他一截长发被那亮如雪龙的鹂音一剑斩断。
丁玄寂连连后退,捧着自己一截碎发不可置信。
“是……符替术……”
慕春台当初给沈拂衣的三个替身小人,沈拂衣用其二,手中尚且余一。
丁玄寂见自己当众出丑瞬间被激出怒火,再出招时便再无犹豫地用上了本体灵法。
沈拂衣靠着几分小聪明可以与他对上几招,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是真的太弱太弱了……
被人一脚踹肚子上,滚落到莲台边缘时,沈拂衣差点连剑都没能握住。
她咬紧牙关,撑起剑不知第几次从地上爬起来。
见她唇角溢出鲜血,那双艳若桃花的澄莹乌眸始终灼灼直视。
漂亮的脸上亦丝毫没有分毫畏惧与软弱。
毕竟是个美人,而美人落到这个境地,再是可恶,也难以让人不生出半分触动。
可她仍旧是挑衅的眉眼,不驯的目光。
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想要将她狠狠打压,让她折服——
而下一次,沈拂衣甚至撞断了一根石栏。
“住手——”
突如其来的一道清冷嗓音扬声中断。
有人朝沈拂衣快步走来,眼中几乎盛满了不可置信。
孟津脸色尚且苍白,俨然大病未愈的模样,他的身边却带来了沈拂衣要见的人。
容霜霜跟在他身后似乎哭过一场,眼皮都尚且红肿。
丁玄寂见状顿时露出不悦,“孟津,你为何要将容师妹带出来……”
孟津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径直走到沈拂衣面前。
在亲眼看到她的凄惨情况后,他蹙眉对她低声道:“沈拂衣,你要见容师妹,我带来了,你可以收手了……”
沈拂衣抬眸扫了他一眼。
“你也觉得我误会了容霜霜?”
无须他的回答,沈拂衣随即便在蜃影消失的前,将它放了出来。
碧霄崖上发生的一切转瞬便落入了众人眼中。
有人面露迟疑,也有人凝眉不语。
可孟津却始终神色未变。
在蜃影放完之后,有人道:“沈拂衣,你不知蜃影是可以造假的吗?”
“而且就算是真的,这蜃影中师妹也不过是推开了你师姐拉扯她的手腕罢了,反倒落实了你师姐想要害她的事实……”
“这岂不是……自作自受?”
蜃影中容霜霜是背对着众人的,他们只看见她惊慌失措地挥开伸向她的手,却不肯解读后面她抓住那颗灵草怔愣的画面。
人心是偏的。
原本就没有必要承认的东西,又何必承认,给本就不是故意的师妹徒增恶名?
沈拂衣不是没有料到有人否认。
但没想到,他们所有人都可以众口一声,且理直气壮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她掀起眼皮看向身边的孟津。
原本一言不发的孟津低垂下眼帘对她道:“来之前,师妹就已经都告诉我了。”
“沈拂衣,那离散草我并没有用。”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仿佛在向她给出什么珍而重之的承诺。
“同心契我尚未与你解除,往后……也永远不会解除。”
“你放过容师妹。”
你放过容师妹……
他对着一个被他同门打的奄奄一息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让沈拂衣真的想笑。
她肩头轻颤,牵引到震荡的丹田,一口血便又吐了出来。
白皙的下巴上血污一片,就连衣襟上都是鲜红的血痕。
她的脸毫无血色,身上也沾满尘土。
她却仍是微抬起下巴问:“容霜霜,我要与你入生死局,你应还是不应?”
容霜霜脸色瞬间发白,她抬起手指恍若安抚般抚在沈拂衣的肩上,忍住哽咽道:“沈师姐,你伤的太重了,不如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改日你再打我骂我,怎么出气都好……”
她眼眶红了一圈,雪白的裙角上落了一只洁白干净的灵蝶。
沈拂衣的裙摆上是裹着尘土的血污,看上去就像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她抬起发颤的手指,然后将对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重重挥下。
丁玄寂见状反手将人推开,将容霜霜护在身后。
“你找死——”
沈拂衣立马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但这点疼似乎远远都比不上身体里当下所承载的一切。
孟津错愕地上前一步,在要扶起她之前,突然发现了她的古怪。
“沈拂衣你……”
沈拂衣重新捡起地上的剑,其实已经不太听得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到了这个时候,沈拂衣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
她觉得自己五脏六腑疼得都要移位。
要不是修真的体质,这种超出人体承受能力的斗殴妥妥是会死人的。
但沈拂衣没有死。
她敏锐地感应到了眉心发烫的鳞片。
且有血珠从她眉心不断渗落。
鲜红的血从她眉心落下,可落地的却不是血珠,而是颗颗金色的珠粒。
见识但凡多一些的修士都会知道,这往往是血里的灵气过浓时,才会凝结成珠。
可沈拂衣她明明是个……
余下的“废物花瓶”猛地被骤然变天的异象所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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