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1/2)
远心思诡谲,天婴也懒得去和他费脑筋
容远心思诡谲,天婴也懒得去和他费脑筋,白白耗费自己的心神。
她脑袋一偏便睡了过去,也不想多看容远一眼。
容远自然也看出了她的不耐烦,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发现触摸到的是浸湿了鲜红液体的衣衫,衣衫的布料下没有皮肤,而是坚硬的骨头,血液已经浸透了他一半的白衣。
元神还未完全恢复,背上的雷刑之伤也未痊愈,如今新伤又来。
容远极少让自己受伤,况且是如此频繁,更不会让自己伤得那么难看。
刚才面对她时云淡风轻,在她睡去的瞬间,他吸了一口凉气,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闭上双眼,让自己将这些痛给忍下去,尤其是归元水的。
也庆幸,这归元水是自己喝了下去,痛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她。
他缓缓睁开眼,将丝被给她盖上,将丝被上的每一个褶皱都整理得一丝不苟,平整万分,甚至将她的枕头两端都理得工整。
他垂眼凝视着熟睡的小妖。
回想这一世与她的相遇,从三清殿她弹琴开始,一直到如今。
在自己活过的过于漫长的岁月里,这段时间完全就如流星过际,还没有他的一段梦长。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惊。
害怕这是一场梦,一场自己制造出来蛊惑自己的幻象。
他突然拉起了被子的一角,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肋骨下的心不均匀地跳动着。
她没有消失。
她那么温暖,那么柔软,那么真实。
这时,一丝若有若无的月桂花香飘入了鼻中。
他的心微微一颤。
而这几乎浸透他骨髓的味道,随着前世回忆的回归,与曾经过往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堕落,沉沦,放纵。
让他难以自拔,却又不愿承认。
他最后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轻轻俯身,隐忍地吻在了她的额头之上,手指握着她的手,控制着不让自己用力。
……
天婴早在这房中睡得习惯,许是做了个噩梦,她本是习惯性地想翻身,结果发现全身软绵绵地根本动弹不了。
她醒了,觉得腰上有些重,一睁眼,发现一条修长的手臂扣在自己的腰上,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心中一惊,一侧目看见的是那张疏冷的睡颜。
“容远!!”她忍无可忍,叫了他的名字。
旁边的清冷青年这才缓缓睁开眼,他微微一愣。
天婴想了想,这是第一次自己直接叫他的名字。
莫说自己,就连这三界,也没谁这般直呼他的名字,包括饕餮。
他却不因她直呼自己名讳而生气,甚至微微抬眼看了看自己,嘴角露出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略有几分懒散地问:“怎么?做噩梦了?”
“好像是……”她突然觉得不能顺着他的话来,立刻道:“你为什么,睡我旁边!”
青年一手撑着头,半卧着看自己,那模样疏懒中带着几分风流,他浅笑,“我以为白日里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我没有地方可睡。”
“……”天婴记得是有这么回事,然后她举起如今还被容远扣着的手,“那你为什么要把手搭在我身上?还抓着我!”
“你怕我逃跑也没有必要到这一步吧!”
她嘴巴都气得撅了起来。
容远悠悠道:“或许是睡梦中无意的。”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无法控制梦中行为,抱歉。”
天婴还准备说什么,居然听到他说抱歉。
然后又抬着眉毛打量他的神情,淡淡的疏冷,带着禁欲的神色,好歹他曾经是不可侵犯的大祭司,结束万妖之乱,让三界共生的传奇。
倒没必要更不屑于为这种无聊的小事诓骗自己。
罢了。
自己有时候睡着了还流口水呢,也控制不了。
她还是气呼呼地要求容远拿被子枕头在两人之间堆砌了一道屏障,做两人的楚汉交界。
容远:“楚汉交界是什么?”
“嗯……楚汉交界就是人类历史上有两个国家……不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楚汉交界是什么?你是逗我玩吗?”
前世的她话很多,她总想和自己说话,说她看过的听过的故事,说她生活,分享她的乐趣。
可是他是个糟糕的倾听者,他喜欢安静,他有很多事需要思考。
直到他得到了无限的安静后,他贪婪地想念她的声音。
想念那一声声“大人”,“大人”。
“大人我给你说……”
而这一世,她每一个音节都如天籁,他想多听一些,想听更多她说的故事。
想知道更多她的点滴。
……
容远眼中含笑,“想听天婴说人间的故事。”
天婴:“……大半夜的谁要跟你说故事啊!”说完没好气地闭上了眼。
容远手微微一颤,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等她再次完全睡熟了后,他这次并不甘心只是握着她的手。
将她娇小的身躯搂在了怀中,听着她的呼吸,听着她的心跳。
他一夜未眠,因为他不敢合眼。
他一次次确认,这不是一场梦,生怕自己再次惊醒,看到的只是一个在岁月中腐朽的房间。
但如果这注定是一场梦,他希望这场梦,停留得久一些。
……
天婴醒来时容远已经不在,她昨夜觉得自己睡得还不错,想来应该是之后两人就各睡一边了。
她起来后发现桌上居然有一碗白米粥,一盘红烧胡萝卜!
这九重天上弄到这些人间食材不容易。
但是后来一想,只是对自己来说不容易而已,对容远也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的事。
此刻容远正坐在桌前看书。
他身上的白在窗外的绿茵衬托下显得更是皎洁,若非他翻书的动静,不然真像一幅静态的画卷。
清晨微光虽在他身上,却照不暖他眉间的冷肃。
就像古卷上不可亵渎的年轻神祇。
显然他发现自己已经睁眼,他一边合上书,一边问:“醒了?”
此刻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消逝,眼中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天下皆知孤神殿的大祭司容远高冷绝尘,难以接近,可是数不清的仙妖却为他神魂颠倒。
那是因为她们见过他笑起来的样子。
为了博他一笑,不惜飞蛾扑火。
曾经的天婴就是个中之最,一群扑腾蛾子中闹腾得最厉害的那只。
天知道为了博蓝颜一笑她尽了多少努力。
可他却总是冷淡的,极少展颜的。
而现在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却老对自己笑。
莫名其妙。
不知道又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和计谋。
她不去看他,而是盯着桌上的红烧胡萝卜。
不想白衣青年却已经到了自己的床边,帮自己掀开了丝被。
天婴:“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见他从旁边的银盆之中拧了帕子,天婴还没有反应,那有些冰冰凉凉又有些舒爽的帕子就按在了自己脸上。
“呜……”
她听到一声轻笑,那清冽声音带着笑意道:"眼睛那么大,脸怎么那么小?"
天婴:“……”
这是,夸自己?
天婴哪怕是当兔子的时候都没被人这么细致地照顾过,不禁感慨,容远真是个洁癖的变态。
无奈现在自己跟中了软骨散一样全身都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他折腾。
忍忍就过了。
容远看她舍生就义的模样,觉得好笑,将手帕移到了她的耳朵。
天婴瞳孔一震:“耳朵都要洗嘛?”
他道:“不然?”
天婴:“……”
洁癖下岗老干部好可怕。
耳朵本就是她命脉,每次一碰她都全身通电般的酥软,容远却擦得格外仔细,她拳头都攥紧了,偏着头想要避开,他却用另一只修长的手正住了自己乱动的脸。
天婴声音都有些变调,却要装作自己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若那么闲,要不养只灵宠吧。”
容远:“我对毛过敏。”
天婴:“我也有毛啊!”
容远:“你不一样,况且你不是宠物。”
天婴:“……”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天婴不想被他带偏,继续回到主题:“养无毛的啊,蛇!蛟!”
容远:“我不喜欢冷血的。”
天婴哦了一声,颇有几分认真地道:“我还以为你那么冷血的人会喜欢与你相似的类型。”
容远擦着她耳垂的手微微一顿。
他放下了帕子,最终为自己微微辩解道:“大道无情,我非天生冷血。”
天婴有些诧异,容远居然有为自己辩解的时候?
但她还是道:“我不修大道,不懂这些。反正哪怕再大的道,我也会对我在意的人很好。”
容远放下了手中的帕子,眸光闪烁了一下。
哑着嗓子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前世对我有多好。
是我,弄丢了你对我的好。
天婴道:“嗐,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对前世的你有多好。
容远不再说什么,帮她拆了头发。
天婴:“你做什么?”
容远:“梳头。”
天婴:“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吧!你想撸毛的话去养一只长毛的灵宠啊。”
容远:“我对毛过敏。”
天婴:……
又进入了聊天死胡同。
罢了罢了,就忍他一忍,等到自己能动的时候再说。
天婴发现容远并非十项全能,他不会挽发,只是梳顺了自己的头发,让它们松散地披在了后面。
之后抱着自己到了桌前的椅子上,夹了一块红烧胡萝卜在自己面前,似是要喂自己。
天婴:“你还不如吊根胡萝卜在我脖子上让我自己啃。”
容远微微一笑,道:“我不太想看到那副景象。”
说罢将胡萝卜递到了她嘴边。
“如何?”他问?
天婴:“一般吧,告诉厨子下次糖多放点,红烧别做得跟黄焖一样,你们天宫是缺八角和大叶吗?没有香辛料还有什么灵魂。”
“还不如一根生的胡萝卜。我不想吃了,我想睡觉。”
容远应了一声:“好。”
将她放回床上后容远坐在桌前,看着盘子里的八角和大叶,沉默不语。
他拿起了刚才喂过她的筷子,一块一块将盘子里的红烧胡萝卜夹起来吃掉。
前世,她总是会为自己张罗一桌菜,而她喜欢的却一直是红烧胡萝卜。
很多年后他也开始学做菜,他极其聪明,任何事物过目不忘,吃东西也是如此,能够清晰地记得判别每一种味道。
他在漫长的岁月里,将她做过的东西却都复刻了一遍。
做的最多的便是这红烧胡萝卜。
他知道,她喜甜,所以他会多放糖,她曾经说过一定要放八角和大料,不然没有灵魂,所以每一次做他都会放。
然后他会一个人将这一桌菜慢慢吃完。
有时候他会出现幻觉,看见她也坐在自己对面,拿起给她准备的碗筷,夸赞自己的厨艺,笑盈盈地吃自己给她准备的胡萝卜,说这个味道和她生前吃的一模一样。
然而就在他恍惚的一瞬间,那个幻象就会烟消云散,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和自己独自一人。
他便会每次先将那盘胡萝卜一块块吃掉。
……
如今,她终于在身边,然而,面对一样的味道的菜肴,她并没有夸赞,而是先入为主的挑剔。
因为她不想与自己有任何瓜葛。
*
天婴跟个布偶一样被容远“照顾”了几天后终于有些力气,可以自己动弹了。
话说退休干部容远不是真正那么闲,很多时候他还是会去书房议事。
毕竟天下未定,容远哪里可能真的闲下来。
不过韬光养晦准备一击制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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