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4/4)
她有一种滴水穿石的魔力,这股魔力来自她做事的认真,执着。
就如现在,即便她的手明明在发抖,解衣服的动作却很认真。
月光的清辉透过窗,透过屏风,星星点点洒在她白皙的脸上,她鸦羽般的睫毛上,睫毛上下扇动,让人心痒。
那些旖旎的梦境再一次一遍遍浮过自己的大脑。
自苏眉青风提出“美人计”后,他是靠着她顺理成章地下了一盘棋,收了无泽,杀了烛比,得了二十万的大军。
但是这一切也不影响当他在星月湖确定她就是自己梦中之人时,他就把她视为自己所有物的想法。
他不喜欢别人染指她。
自然不容饕餮烛比触碰。
“大人,你起来一些。”她的声音有些喘,但却很细,像是从嗓子中发出来的。
他看着那白森森的手指,抵在自己胸膛,她喘息有些困难。
他确实将她压得很紧,他不喜欢这一世她的任性,她的不恭。
见他不动,小妖又道:“你这样,我解不了你的腰封。”
容远不仅没有起来,甚至压得更下去一些,只听到小妖一声闷哼,容远托住了她的头,在她耳边道:“闭嘴。”
青风的话浮在了他的脑海:
他们无法给她未来。
这是他出生之时就已经既定的道,是他避无可避的责任。
他想起了凤囚凰的旋律:占有,快乐,愤怒,困顿,隐忍。
他手臂上的青筋渐渐变得狰狞。
天婴的手被捉住不说,脸还被容远一把托住埋在了怀里,本是喘不过气的她此刻更加雪上加霜。
她细细哼了一声。
然后只是一瞬间,容远身子一侧,躺在了旁边,然后手一勾,将她搂入了怀中。
她莫名地枕头在容远的手臂之上,抬头看他在搞什么,却只看到了他的下颚。
他显然不想自己看她表情,道:“别动,乖一点。”
天婴:???
容远:“我很累。”
天婴想说,你累不累关我什么事,但是再次抬头,发现他居然已经闭眼了。
天婴觉得,这次,他真的醉了。
这样冷静如斯的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醉了呢?
而且他看起来好像极其的疲惫。
容远很疲惫,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疲惫,但是偏偏被她这么一闹,那些疲惫居然扫去了一半,此刻搂着她,觉得很舒适。
有她在旁边,他居然觉得有些安心,很平静。
好像自己受损的元神也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天婴有些莫名,但是发现容远身上的热量已经褪去,却不像之前那么冰凉,而是恰到好处的冰润,就像一块玉石,很舒服。
将她身上的躁意也压了下去。
容远真的就这么沉沉地睡去,这让天婴感到很不可思议。
这还是那个警戒心最强的容远吗?
她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移开,他都没有反应。
天婴有些茫然地坐起来,轻轻使了一个术,他脖子间的血再次渗出了一些。
他居然也没有反应,天婴也不管此刻他是不是钓鱼执法,迅速地沾了血,褪下衣服,在自己左臂上画了一个符咒。
突然,容远的手拉住了自己。
容远手指不再那么冰冷,而像一块玉石,只带冰润之感。
但是就在扣在她手腕的一刻,她的心却透心一般凉透了。
完了。
她这时候衣服都还没有拉上来,手臂上的血符在月光下那般显眼。
她想着要鱼死网破的一瞬,却被他用力一拉,再次拦在了怀中,手臂再次搭在了自己的腰上,桎梏着自己。
她睁着眼睛去看他,发现他至始至终没有睁开过眼,好像是出于本能地将自己拉入了怀中,就像生怕她离开一般。
天婴的心扑通扑通跳着。
容远太过难以揣测,她怕是他还藏着什么阴谋,怕他只是装睡。
虽然好像没什么必要骗自己,但是容远的心思,谁又猜得到呢?
她只是将衣服拉了上来,牢牢系好,然后躺在他手腕上一动不动,但是也睡不着,就这么睁着眼看着他,生怕他突然醒来揭穿自己。
这一夜对天婴来说是难熬的。
首先一动不动地保持一个姿势很难受,其实她此刻已经处于了发热期,这么敏感的时期,被一个男人这么抱着睡觉,真的如蚂蚁挠心一般。
可是她也很现实,虽然一开始抱着睡容远的心思,但那终是为了取血画符,现在这符那么轻易就取到了,她就不想睡他了。
毕竟睡他,是下下策。
她的计划是离开九重天后好好找个凡人,好好地过这一辈子。
最好就在桃源村找。
她记得杀猪家的王二好像没有成亲,虽然杀猪,人却挺老实的,但是他娘实在太凶了。
猎户小李也没成亲,那就更不成了,他特别喜欢捕野兔。
然后她想起了隔壁的书生,他帮人写信,描碑,不沾血腥,而且他还会讲故事,也很喜欢兔子,家里面还有很多萝卜。
于是她在容远的怀中将自己与秀才结婚成亲的流程都过了一遍。
但是很快她觉得自己漏了一点:嫁妆。
凡人成亲好像是要嫁妆的,她想起了自己那个百年小蟠桃。
除了那个,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她就更睡不着了。
她摇了摇容远,容远眉头皱了皱,然后他又摇了摇容远。
闭着眼的容远眉头紧锁,用修长的手指掐了掐鼻梁,这才缓缓睁开眼。
当他看见自己怀中的小妖时显然眸子中划过了一丝震惊。
天婴知道,这个表情是酒醒后对昨夜所做荒唐事的震惊和懊悔。
但是容远不愧是容远,他没有问那些“你怎么在这?”“昨夜发生了什么?”这种废话。
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扣在自己腰上的手移开,问:“做什么?”
他声音有些喝醉后的哑。
显然是问自己为什么这大半夜地将他摇醒。
其实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在一张床上,她摇醒他完全有一百个理由。
但是此刻她一心想着她的小蟠桃,于是问:“我的蟠桃呢?”
“什么?”哪怕是淡定如容远,此刻也微微震惊她的脑回路。
他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这大半夜被自己困在了床上,她摇醒自己却是为了一个蟠桃。
他觉得有些头痛,是真头疼。
许久没这么痛过。
他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你半夜起来不是哭诉我轻薄了你,而是找我要个蟠桃?”
天婴:“这有什么好哭诉的……”
容远又抬头看她,“还是说,前世,你我本就是这么亲密的关系?”
他话音一落,天婴一僵。
她不愿在他面前承认前世两人的关系,“这么可能?我们能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妖,没你们那么多规矩。”
容远没有去拆穿她,只是坐起身来穿上鞋子,倒了一杯凉茶,喝下去润了润有些哑的嗓子。
天婴又问:“我的小蟠桃呢?”
容远眸色:“我记得我给了你一只千年的。”
天婴:“我的小蟠桃呢?”
容远捏着水杯:“你执着于那个蟠桃做什么?”
天婴:“这个蟠桃,我是准备送人的。”
“那个秀才?”
天婴佩服容远的记忆力,当时她提过一次,他居然就记住了。
“是。”
听到此处容远眸色暗了些,把茶杯往桌上一搁,饕餮,青风,还有一个阴魂不散的秀才。
他冷冷道:“吃了。”
天婴豁然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吃、吃了?”
她眼中带了几分湿气,“你为什么要吃我的蟠桃?”
容远蹙了蹙,冷冷道:“我说过,我会给你千年的。”
他话音一落,只见姑娘的眼眶越来越湿,越来越红,然后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
他记得当时自己吃那蟠桃时,苏眉就说这不是明智之举,他当时不以为然。
此刻看着她眼泪一滴一滴掉在锦被上时,他居然有些无措。
他坐在了床边,用手捧起了她的脸,用手指拭了拭她滴下的泪。
那泪是滚烫的,一滴一滴,烫得他的心软了些。
“别哭。”即便喝了凉茶,他声音还是带着酒后的哑。
天婴只是看着她,不仅没有停止掉眼泪,“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容远用手指按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道:“别哭了,我许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