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水下呼吸（2/3）

第二天，由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因素，张楚起的有些晚，所以他没能赶上去省城的班车，而第二班则要等到下午才发车。

张楚立即赶往码头，在最后一刻赶上了前往省城的客船。

夏天是客船生意最好的时段，三等舱也就是四面通风带着顶棚的甲板上，上百人挤在一起，潮湿的木制床板根本没有人去坐或者睡。

张楚买的是一等舱，是两个人一个舱室，不过有钱的人都会选择坐车去省城，整艘客船的一等舱里就他一个人。

一等舱在驾驶舱的后面，甲板的上一层，张楚靠在栏杆上观看着九十年代的江景。

破旧的渔船、大片的竹筏、江水浑浊不堪，沿岸的建筑以低矮的红砖和灰色泥灰为主，沿岸还能时常看到在江水边洗衣洗菜的妇女。

可谁能料到几十年后，这里将成为闻名全国的沿江风景带。

感慨了一阵，张楚的注意力被岸边的一群人吸引了过去。

那是几十个汉子光着脊背，整齐的站在半腰深的江水里接受着烈日的灼晒，他们前面的泥地上插着的红色旗帜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哟，那是特种兵吧~？”船上的人们议论纷纷，看向那些汉子的眼神里多数是尊崇和赞叹。

但也有想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人故意冷笑了几声。

“一群傻子罢了，一个月津贴还不够我们公司招待客户的一顿饭钱。”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胖子。

上船后就没离过手的公文包、笔挺的西裤、擦得锃亮的皮鞋，汗湿了也不更换的崭新短袖衬衫，放在这个年代确实能唬住一帮人。

而站在甲板上方的张楚却能一眼就看出，这个胖子最多不过是个业务员罢了。

周围的人群都有些闪避胖子得意的目光，在这六个小时的船途里所有人都不希望招惹是非。

张楚看着那些乘客躲避的眼神，他忽然想到这个年代正是某种精神最为沉沦的那段时间。

虽然一切最终会向好的一面发展，但是现场见证岁月里的某种“失格”，让张楚的心情变得极为不美。

“话不能这么说！”

张楚没有料到率先说话的，居然是一个满身鱼腥味的老汉。

老汉黝黑的皮肤让人看不出他实际的年纪，只能从他身边两个又大又旧的鱼篓子上看出，这是一个去省城卖鱼获的人。

“人家子弟兵才帮咱们抗过洪水，你这不是吃完饭就翻桌子骂人么？”

“骂人？”胖子冷笑起来，“我家在四楼，就算溃堤了也淹不到我家，抗洪关我什么事？还有你，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谁还吃你那一套？那些当兵的能帮你把鱼卖了不成？”

老汉有心上前理论，但是船务公司的人在船头大喊了几声。

“闹什么闹？上了船就是一伙的，注意安全不知道吗！都散开，别站在一起！真不让人省心~！”

卖鱼老汉憋着气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