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就是,爱你的一切(2/2)
阿诺德。
又是阿诺德。
即便阿诺德差点杀死她,还抛弃她,她依旧选择阿诺德。
会因为阿诺德兴奋。
会对阿诺德露出崇拜目光。
仅仅因为那个游戏场,因为他们都拥有相似的悲惨过去?
隔着面罩,祂忽然感受到轻柔的一吻,阮软捧着祂的脸,轻轻说:“我最近要送你个惊喜哦。”
亚瑟的妒火一滞,欣喜涌上心头,意外的好哄。
祂问,“什么惊喜?”
阮软估计着也许是嘴巴的位置吻了过去,柔软的娇躯贴在祂身体,嗓音软糯:“都是说了是惊喜,当然不能提前告诉你啦。”
亚瑟冷冷回:“哦。”
不告诉就不告诉,反正祂掌控着孤岛,随时能够看到她准备的惊喜。
祂按住要挣扎着下楼找阿诺德少女,“再睡一会儿。”
阮软:“……”
“我得去给你准备惊喜。”
亚瑟纠结万分,最终还是想要惊喜占了上风,“你今天不要和阿诺德走太近。”
又多解释了一句。
“村民罢工了。”
阮软哦了声。
亚瑟盯着她看了好久,“你太虚伪了。”
虚伪的就像个双面小人。
嘴上说着给阿诺德最热烈的情感,却在他受到实际伤害时无动于衷。
虚情假意。
阮软又哦了一声,作为回应。
亚瑟抚摸她墨色发丝:“没关系。”
“你是我的奴隶,我接受你所有的不完美。”
阮软又亲了祂一口,美滋滋地说:“主人真好呢。”
亚瑟抿抿唇,“我允许你再亲我一下。”
阮软:“?”
亚瑟一副“快来”的模样。
阮软:“……”
你当初那个贞洁烈夫的模样呢?
楼下。
阿诺德还没有收到罢工的消息,只是例行问候一下亚瑟。
……也许还怀揣着某种无法拿到明面上的情感,妄想看一眼朝思暮想的倩影。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
只好失落转身,去了游戏场。
…
等阮软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一个小时。
到了工地才知道亚瑟有多轻描淡写。
不仅罢工,还连夜把建好的给毁掉了。
虽然看村民们的态度能够猜想到他们曾经都或多或少欺辱过阿诺德,也能猜到村民们知道游戏场是为了惩罚恶人,而游戏场的建立者又是阿诺德,他们会不自觉将自己代入恶人角色……
但实在没想到,居然会连夜毁掉游戏场。
果然团结就是力量啊。
阮软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正在压抑怒火的小可怜。
她慢吞吞地走到了阿诺德身边。
“阿诺德。”
阿诺德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向阮软,对上她黑白分明又带着关切的眼眸,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默不作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阮软也没再说话,只是蹲下身,动作不是很熟练的砌砖。
阿诺德注意到她的动作,皱眉呵斥:“你在做什么?别碰那些东西!”
阮软慌乱收手,“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难过。”
“毁掉的,都可以重建。”
“一切都可以重来的。”
阿诺德看向她手上的污渍,掏出手绢要替她擦拭时想起了亚瑟,终究是有所顾虑,将手绢塞进了阮软手中。
见她满目茫然与落寞。
怀揣着莫名的一无所有的愤懑与难过,握住了眼前仅有的触手可及的存在。
替阮软擦拭着手指。
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传递到他手心,阿诺德嗓音干涩:
“我幻想过很多次游戏场建成的样子。”
也幻想过失败。
想过自己无法打动邪神,让邪神运转游戏场。
唯独没有想过它会被毁掉。
还是被一群人类。
他吐了一口浊气,“这座岛屿太肮脏了。”
“每个人都冷漠无情,不择手段。”
“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所厌恶之人推入深渊,还笑嘻嘻的嘲笑他一无所有,如丧家之犬。”
阿诺德无意识地握紧了阮软的手,咬牙克制着怒火:
“一群,无耻之徒。”
阮软认真聆听。
见他没有要说的话语了,才缓缓开口:“这个世界肮脏而污浊,不是恰恰证明了你存在的意义吗?”
因为你出淤泥而不染。
是孤岛最耀眼的存在。
所以,只有你才拥有了这么纯粹的信仰。
阿诺德读懂她话语的意思。
心潮涌动,指尖忽然冒出光芒,一股暖流沿着阮软的指尖流动到他的身体内。
阮软柔声开口:“这是我送给你的力量。”
“你试试看。”
“你可以的,你独自一个人,也可以建立起游戏场的。”
阿诺德震惊到失语,“你怎么会?”
阮软微笑,“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人类呀。”
她握住阿诺德的手指,指向游戏场的方向,监狱按照阿诺德内心的想法建立起来。
这些都是从他身体内涌出的力量。
这种错觉,让他拥有了一种,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只靠他自己就能够完成游戏场建造。
阮软松开了他的手:“你看,你可以自己建造游戏场哦,你甚至可以自己运转游戏场。”
她微笑鼓励他,“试试看。”
阿诺德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在她鼓励的目光之中,抬起手,磅礴力量涌出,整个游戏场按照他的意思运转了起来。
他兴奋地想要奔跑,想要大叫。
甚至冲过去想要情不自禁的要抱起阮软——
但被她躲开了。
阿诺德主动为她找了理由,认为她在担心亚瑟。
即便她不是人类,也一定没有太强大的能力,不然也不会在亚瑟身边受这么多的委屈。
他勉强克制住兴奋:“我,谢谢你,阮软。”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叫她的名字。
叠音的两个字,就好像在温柔唤她的昵称。
阿诺德向来冷漠的眼眸从黯淡走向了光芒万丈,唇角流淌出抑制不住的笑意:“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游戏场不会这么快运转起来。”
阮软:“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阿诺德:“做游戏场的执行官。”
“审判那些犯错的人们……当然,还要弄清楚这场罢工。”
阮软随口回:“可能是我对杰夫利说了游戏场存在的意义。”
“他们知道以后,感到害怕,然后就罢工毁掉了这里。”
阿诺德担心她愧疚,急忙说:“这和你没关系。”
“这完全不是你的错,都是村民……”
“当然不是我的错啦。”阮软笑了起来。
阿诺德微怔。
如果她是以歉疚神色说出这句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安慰她,拥抱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因为村民们自私自利。
可阮软笑了。
笑得那么漂亮,又那么危险。
他惴惴不安,只觉得有什么脱离控制的事情正要发生。
然后。
听到她说:
“我是故意的哦。”
阿诺德失语一瞬,笑容还没落下,就浮现出惊讶且茫然,整张面孔看起来扭曲极了:“故意……你在开玩笑吗?”
阮软:“我从来不开玩笑。”
游戏场猝然停止运转。
阿诺德体内的能力用完了。
美梦成真了片刻,又如泡影般破碎到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少女抬头对他笑着,漂亮极了,“游戏场已经打上了我的印记,以后只有我才能够让它运转哦。”
当然,也可以杀掉她,覆盖原有的印记。
但这是不可能的。
异种救济馆保障她的生命安全。
真好。
阮软慢条斯理地说,“亚瑟也不能让它运转呢。”
阮软这种态度,阿诺德要是还意识不到自己被耍这么多年简直白活了。
更何况,他从来接受到的都是恶意。
早该习惯。
早该明白这世上不该有无缘无故的好,
可即便习惯了别人的恶意,也会真情实感地渴望得到热情而真挚的情谊。
渴望有一个真正懂他的人。
渴望有一个无条件支持他的人。
他们有着共同的信仰。
执着而勇敢。
他在阮软身上看到了心中的渴望。
准确来说,他在阮软身上看到了自己。
而阮软回应了比他所渴望的更热烈的情谊。
他一脚踏进了阮软编织的美妙梦境。
最终跌的粉身碎骨。
可躺在深渊,拖着痛苦不堪的身体还在苦苦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不是很喜欢这个游戏场吗?”
“这也是你的愿望……那个小女孩的故事,那个是你的亲身经历,对吗?”
“你会让游戏场运转的。”
他慢慢泄了力,瘫坐在地上。
嘴中嘟囔的话语像是在自我说服。
阮软微微叹息,俯身抬起他的下巴,语调十分怜惜:“小可怜,你怎么这么傻呢?”
“那些都是假的呀。”
“都是我编出来骗你的。”
她凑到他面前,替他梳理了下凌乱的头发,眉眼弯弯,腔调如以往那样温柔多情,“别难过,小可怜。”
她安慰说。
“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嘛。”
“一切都可以重建。”
这是游戏场毁掉时,她安慰他的话语,时隔几分钟再次听到,心境已然天翻地覆。
“不要放弃哦。”
她像个精灵一样来过又轻灵地离开。
浅薄的好感会随着时间而逐渐消散。
但刻骨的恨意不会。
尤其是,在一天之内遭受了这么多的反转与打击。
又在信仰实现的一瞬间被彻底毁掉,实在太诛心了。
而以后。
他为了实现信仰每一次见到她,祈求她运转游戏场,都是再一次心如刀割般的创伤。
阮软心想,我可太坏了。
坏的像个恶毒女配。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亚瑟出现在她面前,冰冷的蓝色眼眸凝视着她。
阮软无辜:“我很温柔了。”
都没有选择让阿诺德的游戏场在最巅峰时被毁掉。
亚瑟目光审视,“你哪里来的能力?”
祂很确定,第一次遇到阮软的时候,她就是个毫无能力的人类。
亚瑟向她逼近,压迫感十足,又问了一遍:“谁给你的能力?”
阮软眨眨眼:“你猜。”
亚瑟眼底漠然,像往常一样冷漠地拎起她的后颈回到了二楼的角落,把她放在了床上,有那么一些祂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
玻璃罩陡然泛起波纹。
每一条波纹就像一个守卫,守护者这座牢笼。
祂冷冷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这里半步。”
阮软歪歪脑袋,“为什么呢,主人?”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她满嘴胡话,冷心冷肺,虚伪狡诈……
包括她讲述的那个故事。
让他们都以为那是她的亲身经历。
——亚瑟是真情实感地因为那个故事而愤怒,而怜惜她。
可一切都是编造出的谎言。
她太虚伪了。
完全是美好的反面。
映照出来邪恶,是诱人跌入深渊的恶魔。
亚瑟蹙紧眉头,没有回话。
消失在原地。
阮软毫不在意,躺在柔软的床上,心情愉悦。
然后思索要送亚瑟什么礼物。
不能低于阿诺德的。
还得刻苦铭心。
送什么好呢?
微风吹过,院中的大树沙沙作响,树叶扫在窗户上,嫩黄色的花朵穿透窗户落在地上,等待着谁的爱抚垂怜。
阮软闻到了浅浅的花香。
也听到了软体生物蠕动爬行的诡异音色。
粘稠。
诡异。
阮软侧头看去。
祂穿着黑色斗篷站在阮软床边,面罩上金色的花纹散发着淡淡的光影,圣洁而高贵,邪恶也怪诞。
冷漠空灵的嗓音缓缓传来,“我是祂分离出去的,关于喜欢你的情感。”
阮软眨眨眼。
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祂,好似能够看透祂的一切。
祂选择与少女对视,冰冷的蓝色眼睛里含着妥协,以及温情,“你虚伪又无情,狡诈且无耻。”
“但我依旧爱你。”
阮软又眨眨眼。
一人一异种对视。
无人开口。
气氛略有些许尴尬。
祂有些羞恼:“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阮软坏心眼地戳穿祂的身份,“你知道吗,在未来,我和这个分离出去的情感一同生活,我还叫祂哥哥。”
祂认真说:“我可以做你哥哥。”
“不是。”
少女语气恶劣。
“我想说的是,亚瑟,你演技好烂。”
亚瑟:“……我不是亚瑟。”
祂强调:
“我没有演。”
少女琉璃般的眼眸晶莹剔透。
完全没有相信祂蹩脚的谎言。
亚瑟抿抿唇,再次认真强调:
“亚瑟那个蠢货正在纠结自己为什么要喜欢你这么虚伪的女人。”
“我没有纠结。”
“我就是,爱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