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朵紫阳花(2/2)
禅院甚尔假笑道:“要等等你吗?”
“你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啧,真无情啊。”
等他走后,芙里尔才伸出被冻得僵硬的右手抚上她仅剩的那只蓝宝石耳钉,然后撑着墙缓缓站了起来,步履轻浮地朝里面走去。
*
因为听到了天内理子说“还是想和大家继续在一起”[3],禅院甚尔没有选择用枪将天内理子直接杀害。
他从参道的阴影处走出来,还鼓着掌:“真是让人感动的画面啊。”
又托着下巴,思考:“星浆体不想和天元大人同化的话,那我就算完事了?”
但是对于夏油杰而言,禅院甚尔能够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
“啊,你在找五条悟吗?”禅院甚尔耸了耸肩,“他已经被我杀死了哦。”
他朝夏油杰露出了恶意十足的笑容:“看来就算是六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和我这种没有咒力的猴子一样,都会死啊。”
夏油杰怒不可遏,召唤出虹龙:“那就请你,现在去死吧!”
*
当夏油杰选择了近身、禅院甚尔从丑宝口中掏出太刀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定下了。
只是——
从参道里慢慢走出来的芙里尔抬起手,从地里倾泻而出的火焰,就如屏障般隔绝了禅院甚尔与夏油杰。
于是双方在被火焰舔舐的前一秒猛地后跃。
“哦呀,”禅院甚尔说,“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没说你会插手。”
“我怕你真的杀了他。”
“所以他不能死?”
“你心里不也很清楚吗?咒灵操术使要是死了,他手里的那些咒灵一定会暴走。”
“所以正打算把他打晕啊。”
“……不,还是请你住手吧。”
夏油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芙里尔?”
然后警惕地紧绷着嘴角,护住身后那位扎着马尾辫、带着头巾的穿着水手服的女生。
芙里尔却选择对着面露惧怕的天内理子说:“既然天内小姐选择做一个普通人,那就请你跟他走吧。”
她伸手指了指禅院甚尔:“虽然看起来不是个好人,实际上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喂!怎么还有事情做啊。”禅院甚尔有些后悔,“而且怎么说我刚刚也没趁你虚弱就要你命吧?”
他盯着芙里尔说:“这得加钱。”
听听,是人话吗?
芙里尔点了点头:“你想要多少?”
“也不多,就盘星教的预订金,三千万?”
“……是想要搬家吗?”
“别随便看我的未来啊!”
“他杀了悟!”夏油杰大声喊道。
罪魁祸首却事不关己地伸手挖了挖耳朵。
“我知道,但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夏油君。”
芙里尔看着还活着的天内理子,努力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但是太痛了,她只好放弃,神色颇为冷漠地说:“我拜托人把车停在高专外面了,他会把你送出日本。”
“……你和孔时雨的关系可真好啊。”禅院甚尔表情古怪地说。
芙里尔没理会他,只是拖着被冻得僵硬而沉重的身/体从禅院甚尔身边走过时,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
“报复我?”他扬眉问。
芙里尔没说话,只是从他身边走到了夏油杰面前。
芙里尔从来不是那种说话轻声细语的大和抚子类型的女性。
在夏油杰眼里,她就是一个矛盾集合体。
就好像他觉得五条悟对她而言一定是很重要的存在,但是她现在却一点也不在意。
只是真的是太狼狈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狼狈的芙里尔。
沾满了血的衣服,还有像是被人从南北两极那厚重的冰下挖出来一样、带着霜雪气息的身/体。
“天内小姐,你的家人,那位黑井小姐已经在车上了。”芙里尔再次说,“能拜托你和禅院君一起出去吗?”
夏油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送理子妹妹离开,无论是高专还是日本。”
他补充道:“我不相信他!”
“……夏油君。”每一个词的吐露对她而言都是负担,“那你相信我吗?”
“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见天元大人。”
“见……天元大人?”
“或许今天,你和我的所有疑惑都会解开。”
“那悟呢?”
“悟君……他是五条家盼望了这么多年才诞生的、打破了咒灵与术师平衡的六眼,是众望所归的天才。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话说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谁。
预知梦说到底也不是全能的。
她知道五条悟会学会反转术式,她知道五条悟能够活到被人关进封印咒具。
但是她也知道,一个不经意间的选择都会导致一个新的未来出现。
她不敢赌。
但是她必须赌。
天内理子求助地看向夏油杰,见后者终于点了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跟着禅院甚尔离开。
在禅院甚尔离开前,芙里尔再次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要吩咐吗,无所不能的魔女大人?”
“……还希望禅院君能够记得和我的约定。”
“你指哪个?”
“千万不要死。”
“嘁。”禅院甚尔转过身去,不耐烦地朝她挥了挥手。
他离开的背影倒映在芙里尔已经变为竖瞳的眼里,却是被浓重的死气包裹住全身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