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VIP(2/4)
“其实女儿有一事不明。”诸葛盈状似困惑。
“怎么?”
诸葛盈在敬爱的父皇面前,自然是有话直说了:“阿爹,女儿很想知道,如张远洋那般的,对妻子动手,只要不是当场人桩并获,就真的没办法治他了吗?”
要知道,最后张远洋能喜提监牢一年游,也是因为他另外起了贪心,偷盗妻子嫁妆。不能用更严重的家暴来治罪,只能另辟蹊径,虽说也最终达成了目的,可诸葛盈心里是不甚痛快的。
既然是女儿想知道,皇帝也就顺着想了一想。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社会男尊女卑就是常态。夫妻不和的多了去了,夫君欺辱妻子,只要没有闹出来,只要女子在委曲求全,就不会有人知道。关上大门,人人自扫门前雪。
而如定侯那样的,能够为了女儿豁出去、被弹劾了也照样刚的父亲,又能有几个呢?
平心而论,皇帝也是既得利益者,他分析了这些,又感慨了一句:“定侯已然算是极好了。能为女儿出头,实在至情至性。”
诸葛盈心里冷笑一声,他当然要感慨别人是好爹了,呵呵,比起皇帝,好爹岂不是多了去了。
只是,她本身也怨怪定侯在当年父亲做主要嫁女儿的时候没有出头,这也是定侯愚孝,可在世人眼中,定侯已然极好。人们对一个“好父亲”的定义是如此宽容。让诸葛盈有一些瞠目结舌。
自古以来,民不举,官不究。若是被丈夫打的女子自己都不去告发,谁会为她出头?又或者女子自己强硬起来,回了娘家,却被父母指责,劝她与女婿和好,再用一套“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的理论加以洗脑。如此种种,叫人越想越是心冷。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却是意识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她真的做了皇太女,她也不能立刻昭告天下:从今天开始,我们大安女男平等,不许再歧视女性,不许家暴……
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即便是现代,依然存在性别歧视。只是比起古代好了一些罢了。诸葛盈也自知不是能够马上解决的人,但她愿意出一份力,发一份热,能做多少就是多少,至少推动起来,叫人看见希望。
诸葛盈不禁又想起了白居易那首《长恨歌》,“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这句诗表明了,本身现状就是“人人重生男”的,否则为何要改变?而且最可笑的是,改变的原因是因为杨妃得宠,带动家族欣荣,因此生女儿就好比投资,她嫁得好就给自己带来了利益。
女权之路,其路漫漫啊。
诸葛盈也不让自己沉浸在颓丧的情绪里,而是和皇帝道:“若是有朝一日,女儿也被夫君打骂,没有证据,该如何是好?”
当然不会有“若是”。她诸葛盈不会嫁人,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境地。如此说出来,不过是引皇帝说话罢了。
皇帝本身并不在乎这个问题,他是男人,更是天子,注定不会受到委屈,哦他唯一受到的委屈就是韩氏和晏君乐那对奸夫淫、妇给的。
他只是顺着女儿说的这个情况想了一想,就怒不可遏:“你是朕的公主,怎会有人胆敢对你动手!他若敢动手,朕抄他的家!”
诸葛盈心道,啊这,可是之前韩氏动了她身份,不也活下来了吗,还有晏君乐。
对了,常希总管还和她私下透露过,晏恕曾经求到皇帝跟前,要娶她为太子妃,皇帝当时还犹豫了。呵呵。真是她的好爹呢。
“女儿多谢父皇体恤。”诸葛盈奉承了皇帝几句,又问道:“若是女儿没有证据呢?”
“朕管他有没有证据,谁敢欺负你,朕就收拾他。”这时候又是一个好爹模样了。可诸葛盈想要的根本不是这样,皇帝之所以可以不管证据就惩罚到伤害她的人,是因为强权。可世间的强权,从来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这意味着弱者就无能为力,只能任人宰割。
她只能从另一面劝说:“阿爹,您的臣子中,如同张远洋这样的人多么?他们表面看着忠君爱国,实则回到家中,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放过。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夫妻二人本该是互相扶持,可是若连妻子都可以随意打骂,这样的人,您用起来放心么?”
这个时代,依然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妻子的地位显然是很重要的,是能够荣辱与共的。而如果有些官员,连妻子都不爱惜,很难说这样的人品性好不好。
皇帝本身想劝女儿别想那么多了,反正糟糕的事不会落到她头上的,可现在转念一想,若是有些人对妻子都不好,这样的人对着他这个陛下,只怕是口头一套背后一套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心里说朕的坏话?
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道:“阿盈,你要知道,官员的私德与他能不能做好这个官并无关系。”
诸葛盈颔首:“阿爹说的很是。只是,若一个有能力、私德也好的官员珠玉在前,只怕您也看不上那等空有能力、私德极差的吧。”
这倒也是。
皇帝也没说什么,诸葛盈便以为父皇不想说这件事了,没再纠缠。可第二日早朝之时,皇帝又提到了张远洋一案,并表示,朕希望所有臣民都受到律法的保护,尤其是朝中官员,更要以身作则,家和才是兴盛之本,若有打骂妻子致妻子受伤的,查实后便贬官两级。
众人皆哗哗然。
一时之间,有些官员可以接受,毕竟他们本身对妻女也不错,但有些却不能接受,觉得妻子是自己的,自己想怎么支配都行,虽说这种事还是只要不闹出去,就不会有事,像定侯那样会发疯的阿爹世界上也没有几个,可若是叫政敌抓住了把柄,也是不好。
礼部尚书孔漫顾不得之前定蓟公主给自己留下的阴影,再次出场:“陛下,自古以来,夫为妻纲,若是妻子做得不对,丈夫也不能教导一二么?”
皇帝笑着看他,没有回应。把舞台留给了他的定蓟公主。
诸葛盈对上孔漫:“孔大人说的很是,教导自然无妨,只是何时教导须得拳脚相加呢?该不会孔大人平日里对夫人就是如此吧。”不然你怎么会对号入座。
众人都憋笑不已。
孔漫又祭上了他的老台词:“公主莫要血口喷人!”
“不敢,不敢。”诸葛盈四两拨千斤,“孔大人,请你看一看周围的同僚,他们都没有对陛下所言有意见,显然家中颇为和睦,对妻子也好。”这才将你给显了出来。
“孔大人不必担心,只要你不做那张远洋,便不会降职嘛。”诸葛盈笑着安慰。
孔漫:“……”
他哪里有对号入座?完了,叫诸葛盈这么一说,感觉同僚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似乎在怀疑他的人品。
而定蓟公主这番话,也将很多本来还想跟着孔大人发言的官员都默默地收回了准备出列的脚步。他们可不想步孔大人后尘啊!没听见定蓟公主都说了吗,除了孔漫之外的同僚,都没有一个对陛下所言有意见的。他们哪里敢出来,那不就是对陛下有意见么?
孔漫有些憋屈地对皇帝道:“微臣不敢对陛下所言有意见,公主只怕是误会了。”
皇帝也笑眯眯道:“孔卿别误会公主的意思了,公主不是说你。”
至于他自己非要对号入座,那就没办法咯。
在这一点上,皇帝和女儿保持一致立场,在孔漫看来简直是“狼狈为奸”。
他憋屈地退了回去。
吏部尚书王之庭也出列道:“陛下,微臣觉得陛下此举甚好。这天底下,谁又不是女人生的?谁又没有母亲姐妹女儿?我们做臣子的,已然是站在高处了,更要为黎民百姓着想,以身作则。归根结底,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皆是我大安百姓,是陛下的子民。”
他是没有和陛下通过气,可他也看出了这一举不是没有好处的。上行下效,先从这些士大夫身上开始改变。民间总是男多女少,阴盛阳衰,汉子娶不到老婆的情况多了去了,就会滋生罪恶、影响生计。
扭转重男轻女的风气当然不是一日之功。
大理寺卿刘煜也出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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