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2/2)
仿佛作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江封长长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战争结束之后,他所在的陆战队几乎全军覆没,而他是唯一一个连根汗毛都没伤到的人。他平安无恙的活了下来,之后依靠爷爷的关系军转政前往政府机关工作,自此也彻底沦为整个军属大院的反面教材和笑柄。
‘那个人的儿子’,呵,这个称呼就像是一块标志着耻辱的烙印,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抹去,从我记事开始,伴随了我的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期。”
余火忽然明白过来:“所以你才会选择参军吗?”
“这是最适合我的选择,也是我唯一能做的选择。只要我够出色,够努力,够拼命,立下足够多的军功,总有一天,别人再也不能拿他做过的事情,作为衡量我的标尺,在旁人眼里,我再也不是‘那个人的儿子’,我只是我自己。”
江封握住余火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脸上浮起的笑容让人心疼得无法呼吸:“你看,我做到了不是么。”
余火倾身过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嗯,你做到了,做得特别棒,我为你感到骄傲。”
江封顺势将脸埋在他脖颈处,半晌之后抬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痞帅肆意:“总而言之我和江先生平时是不大往来的,以后也不会再给他任何不尊重你的机会,你只要记得你男人牛逼得不得了,每天都能多爱我一点就可以。
不说这些了,答应过爷爷今天要带你去看望我妈的,系好安全带坐稳了,你老公要飚一回车了,那地方过了探望时辰可是谁都不能进的。”
一路风驰电掣,大约四十多分钟之后,江封开车带着余火,来到一处位于H市西南部,临近江滨风景区的大型疗养院门口。守卫森严的入口处,“英雄军属疗养院”七个大字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向岗哨提供了身份证明,横栏升起放行,江封开进去在停车场停好车,然后带着余火走进整洁明亮、充满现代化气息的一楼大厅。
“你好,”江封走到柜台登记处:“我要探望戚云繁,我是她儿子。”
核对了相关信息资料之后,很快有专业的接待人员走了过来,领着余火二人前往三楼某处房间内进行淋浴消毒,然后更换全套无菌服。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江封带着余火从另一个门走出去,来到一间温暖明亮的隔离病房内。
病房正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长发,柔弱,面容秀美,双目紧闭沉睡不醒。
江封走到床边,弯腰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妈,我过来看你了,这么长时间没来肯定想我了吧。为了赔罪,这次我不是一个人,还把男朋友也带过来了。”他抬起另一只手拉住余火,然后将余火的手和女子的手交叠一处:“他叫余火,是个演员,会武功,会下棋,会写字会画画,总之就没有他不会的,特别优秀,比你儿子优秀多了,而且长得还特好看,你如果亲眼见着了,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余火有些惊讶,来之前他设想过很多场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江封的母亲会是这幅模样。“伯母这是怎么了?”他探出一缕灵气检查过,对方的身体非常虚弱,比之前见到过的唐珥还要糟糕许多,而且和唐珥的情况大不相同:
唐珥是因为魂魄走失陷入昏迷,本身的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问题;而江封的母亲无论是经脉还是内腑都极其紊乱,隐隐有层黑气缠绕不休,倒像是,倒像是中了某种毒素,整个身体都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
江封拉过两张凳子和余火一起坐了下来,“你还记得,当初在M国将你和赵舸航他们抓起来充当人质的歹徒头目,泰坦吗?”
余火点点头,当然记得。
“那你知道为什么泰坦会成为多国联合行动的目标,被各国秘密追捕,想要将他活捉吗?”
余火摇摇头,这他倒并非很清楚,只是大概听江封等人说过,泰坦此人shā • rén如麻作恶多端,身上有各国都想要的机密信息。
“泰坦是流窜在太空中的三大海盗团团长之一,经营着地外最大的走私团伙,”江封道,“而各国都想将他收入囊中的关键,便是他走私的物品当中,有一种十分特殊的东西:虫族尸体。”
“虫族尸体?”余火彻底糊涂了。
“准确来说,是虫族尸体内装分泌物的腺囊。这种分泌物中包含着某种浓郁的神经毒素,如果被人体接触,就会使人类产生强烈的致幻反应,通俗点说,也就是毒.品。
这种毒.品因为超强的刺激性在xī • dú者中大受欢迎,但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副作用:一旦吸食过量,神经毒素蔓延全身,就会对人体的免疫系统产生毁灭性的影响,到那时甚至一阵微风都能都能将这个人杀死。
三十多年前的战争中,无数人类士兵正是因为被虫族注入这种毒素而死于非命。”
余火睁大眼睛:“那你母亲?”
江封点点头,伸手为女子整理好头发,眼底划过一抹沉痛:“我母亲也是一位军人,外公外婆都在战争中英勇牺牲了,爷爷和外公是战友,所以母亲从小和江先生一起长大,后来江先生加入了海军陆战队,母亲则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军医。
百慕大虫族入侵战爆发的时候,母亲作为后勤人员原本是不需要上前线的,后来又有了身孕,更加可以退居后方仔细修养。但是因为江先生的选择,母亲生下我之后的第二个月就提交申请奔赴前线,在战争结束前不到半年的时候,不幸被一只虫族注入了这种毒素。”
“她并不是一直沉睡的,”江封转头对余火道,“在我小时候,十六岁之前,她时常是清醒并能和人交谈的。神经毒素毁坏了她的免疫系统,但并没有直接杀死她,只要一直住在无菌病房里,不和外界有任何接触,她是可以一直活下去的。”
江封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只是这种活法,太累了。她喝的水必须经过反复杀菌,只能吃特制的流质食物,不能擅自走出这间房子,不能触碰任何没消过毒的东西,甚至不能多晒一会儿太阳——对于普通人来说温暖无害的紫外线,对于她却是超强的致癌物,能造成数百倍的伤害。
所以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在征询过我的同意之后,她选择暂时沉睡下去,以机器维持生命——这可以最大程度保存她的身体机能,一直等到治疗方法被成功研制出来那一天。”
余火伸手抱住他:“我可以……”
江封立刻捂住他的嘴巴,然后借助拥抱的姿势,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所疗养院里面,住的全部都是像我母亲这样在战争中被虫族注入精神毒素的病人,他们全部都是对战争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的英雄,因此上面非常重视,投入了大量资金用以研制治疗方法,对每一个病人设置专门的治疗方案。所以这整间病房其实就是个大型的观测仪器,我母亲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包括我们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实时监测,你不要擅自动用灵气,那样太冒险了。”
微微退开些,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你放心,爷爷对这上面盯得很紧,每半个月就有一份关于神经毒素的医药研究报告从这里送去老宅,根据专家们的预测,最多五年之内,母亲的情况就能得到明显改善的。今天带你过来,只是为了让你和她相互认识一下,要不然等我妈醒过来,发现这么优秀的男朋友竟然一直藏着不让她知道,绝对会狠狠胖揍我一顿。”
他们在病房中陪伴戚女士待了很长时间,余火头一次发现江封竟然还是个话痨,拉着他母亲的手,从二人相识开始,到他是如何对余火一见钟情,然后或明或暗展开各种猛烈攻势,再到最后如愿以偿抱得美男归,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直等到最后医护人员在外面提醒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这才站起身,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亲:“早点醒,婚礼上的位置我都给你预留好了,除了你谁都不许坐,你可不能放我鸽子的。”
走出一楼大厅,疗养院外阳光灿烂,和风中带着自遥遥江面吹来的湿润水汽,两名高大英俊的男子站在门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多时就吸引了许多路过者的目光。
江封心情极好,牵着余火的手往停车位置走:“反正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先去秦川那吃个中饭,然后下午找个地方看看电影约约会……”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余火带着歉意的笑了笑,拿出手机接起来:“喂?”
“在哪呢?”手机那头响起了梅琴的声音,“快来公司,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