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她倒是想跟镇南王府的仆妇问清楚,奈何侍候她沐浴的两名健妇虎视眈眈,只盯着她沐浴更衣,全程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一般,问十句连一句都不肯回答。
江颐早已领教过镇南王府的下人,他们可以在主子需要闭嘴的时候把自己变成哑巴,深似忘记自己还长着嘴巴,而这两名健妇被她问久了,也只回了一句:“奴婢们只是奉主子之命来侍候姑娘沐浴。”
说是侍候沐浴,在江颐表示自己不需要人侍候的时候,她俩倒是不再靠近,但却在三步开外盯牢了她的一举一动。
江颐多年久居高位,于宫中之事知之甚深,明白这两名仆妇的主要职责并非侍候她沐浴,恐怕是镇南王怕她携带凶器,这才使人盯牢了她重新沐浴梳妆,免得在床榻间伤了他。
不过是寻常手段而已,但透出了一个重大信息——邺国镇南王警惕性之高,远超她的估测。
这说明对方要么平日饱受刺杀之苦,要么性情多疑怪戾,极难相处。
一切还需她慢慢印证。
江颐两辈子的见识加起来,早无法做个天真女郎,因此镇定如常沐浴更衣,出得房门见到众多吴女,连同侍候她的小宫人,也只是好言好语叮嘱几句,便随着镇南王的人前往主院。
王府主院里,谢懿刚刚在演武厅练完拳回来,泡澡解乏,隔着一张屏风,萧重向他宣布一件事:“小王爷,属下方才自作主张,替您纳了一房姬妾。”
谢懿停止了撩水,疑心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
萧重全然是一名操心主上安危的好下属,说出的似乎也是肺腑之言:“属下想过了,既然您帮属下认了一位姐姐,属下想着小王爷身边清冷寂寞,便替您纳了一房姬妾——您不必谢属下,属下是自愿让义姐前来服侍主上的,义姐若是不想丧命,想来不至于在床榻之间要了您的性命。”
谢懿被他的话给气笑了,从来没想到素来爱操心的萧重凡事爱唠叨就算了,竟然还敢自作主张管到了自己房中事:“阿重,你近来胆子大了不少嘛。”
“咱们彼此彼此。”萧重可不怕谢懿:“主上替属下认了一门亲,属下替主上保了一回媒,大家互相关怀,老王爷若是在天有灵,想来也乐见其成。”
谢懿:“……”
谢懿舀起一瓢水泼了出去,没想到萧重早有防备,往外窜的同时还叮嘱他:“属下已经派人去接义姐,想来义姐很快就到,小王爷也不必久泡。”
倒是屏风之上被泼得湿透。
谢懿:“……”
果然萧重的恭顺都是假象,平日被他按着脑袋多干活,可惹急眼了反手就敢坑主,竟然还敢往他床榻上送女人!
过得两刻钟,房门再次被敲响,居然是萧重的声音:“小王爷,新人已到。”
谢懿已经沐浴完毕,穿着宽大的单衣,衣带松松系着,露出大片胸膛,斜倚在榻上读一卷兵书,听到声音他顺手戴起床头面具:“……让她进来。”
好男儿能屈能伸,况且属下“好心”敬献美人,他“笑纳”也无妨。
江颐过来之时,见到下午刚刚结拜的“义弟”,免不得质问:“阿重,你家主上这是何意?我不过是个管事姑姑,怎可纳我?”
萧重的态度极为冷淡,与下午结拜之时判若两人:“小王爷身边乏人照料,”停顿一瞬,他才道:“阿姐还是进去吧。”
江颐肚里大骂萧重,见事无更改,只得踏进镇南王的卧房,屈膝行礼之后抬头,见到倚在榻上的男子手执书卷,隔着一张狰狞面具正静静凝视着她,心里不由一颤——这个男人,恐怕性情反复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