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结局(上)(2/2)
大雨没有尽头的下着。
他的锁骨露出的瞬间,房间里陷入要把人撕裂的沉默。
姜思鹭拽着他领口的手指一根根松开。她往后退,退到沙发前,然后坐下去。
是谁在说话啊?
“姜思鹭,你咬我一下。”
“咬疼一点,我会醒得快一点。”
“咬吧,他会回来的。”
……
猫似乎都觉出气氛不对,不叫了。姜思鹭撑住额头,闭上眼,一字一顿地说:“你把面具摘下来。”
男人一动不动。
她放下手,抬起眼,凶得要命。
“段一柯你给我把面具摘下来!”
对面的男人这才僵硬地抬起手,慢慢覆到面具一侧,顺着脸的轮廓往另一侧抬。
先露出的是脸。
然后是右眼,右边的眉毛。
眉心。
她忽然没有耐心了。
她站起身,两步冲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把面具猛然掀开。
她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那张脸,终于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又和她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眼睛完全黯了,只剩下一点点光,在很深很深的地方,马上就要灭了。轮廓几乎是贴着骨头在长,说是只剩一层皮也不过分。
她去捶他肩膀。
“你是混蛋吗?”她捶一下骂一句,“我们找了你多久啊?”
“跳海是吧?”她逼近他,他后退,她逼得更近,把他抵到墙边,“飙车是吧?酗酒是吧?”
他身上的烟味全灌进她鼻腔里。
“抽烟是吧?”
“装不认识我……是吧?!”
他忽然抬手,握住她手腕。姜思鹭几下没打着,头一低,照着他肩膀就咬下去。
段一柯连点声音都没有。
她咬得嘴里弥散开一股血味,又因为剧烈的哽咽而中止。段一柯下意识地抬起手,手从她后腰穿过,把她扶稳。
跌进那个怀抱的一瞬间,她放声大哭。
她的头发被雨淋湿,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很快把他的肩膀也晕湿了。段一柯低下头——
她又哭了。
她来这里一个月都好好的,他一出现她就又哭了。
抓伤尚在刺痛,他心里却只有内疚。沉默了好半天,才发出一种嗓子很久没用过的声音:“别哭了。”
她还是特别凶,张牙舞爪的。
“你说不哭就不哭啊!”她眼泪全流进他怀里,“你玩什么失踪啊!你装什么陌生人啊!我都急得要去找段牧江了你知不知道……”
段一柯轻轻拍了下她后背,她整个人都崩溃了,揪着他衣服往下滑,又被他揽住身子。
好不容易等她哭完了,他轻声解释:“我就是,想你还没结婚的时候,再照顾你一下……”
她一愣,眼泪又开始往外流。
段一柯绝望了,靠在墙壁上,仰着头,脖子上还三道新鲜抓痕。
最后是她自己不哭了的。
她抬眼看了下伤势,站起身子,说:“抓太深了,先去打疫苗。”
她从他怀里起来的瞬间,段一柯心里一下空落落的。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见她回过头,很气急败坏地说:
“谁说我要结婚了!谁说我要结婚了!你问过我吗,你都给我安排好了你民政局啊!”
啊听上去。
和“你怎么不去竞选人大代表”那句话,有一种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段一柯暂时没时间琢磨这个事。
他反应了一会她的话,感觉自己好像那种快被流沙没顶的人,脚底下,忽然踩到一片平地。
她又过来抓了他手腕一下,他就被拉出来了。
一路都是恍惚的。
她带他打车,去医院,打疫苗,处理伤口。
上药的时候他也不出声,刺激得厉害了,眉头才皱一下。肩上忽然一沉,竟然是姜思鹭的手。
她弯着腰在他颈侧观察,小声询问:“疼不疼啊?”
段一柯避开她的眼神不回答,等了一会,值班医生忽然抬头提醒:“你喉结别动了。”
他有点崩溃,她还在旁边问:“是不是疼的啊?”
“干吗啊?”医生很不爽,盯着一脸凝重的段一柯,“嫌我手重啊?嫌我手重让你女朋友给你擦药吧。”
他把药和棉签往她手边一推,走了。
段一柯下意识去拿,说:“我自己来就行……”
她手比他快了一步。
“你来什么来,”她说,棉签沾了药膏,探到他锁骨旁边,“你自己看得见吗?”
她真的轻多了,仿佛是很怕很怕弄疼他。
抹了一点,又吹了下,颈间全是冰凉。
他恍惚了一会,才觉出奇怪——他明明已经很久没觉得哪里疼过,身体也很久没有知觉了。
眉头一跳,他反应过来,姜思鹭在用指尖捻他没抹匀的药膏,冰凉触感沿着脖颈曲线滑落,他整个人都撑不住了。
对方抬了下眼,似乎也意识到他表情不对,慢慢把手收了回去。
他抓过桌上的几张单子,轻声说:“你……在楼道等一会儿。剩下的事,我自己办吧。”
把所有事都处理好,已经快半夜2点了。
太晚了,她叫了车,站在医院大门口等。她不问,他不说,她也不知道他要去哪,接下来要做什么。
姜思鹭越等越生气。
准备发脾气的前一秒,男人突然开口,很没出息地问:“你真不结婚了啊?”
一肚子火终于可以发泄了。她转回身子,一巴掌打上他肩膀,气冲冲地说:“你要死要活的我怎么结啊!”
段一柯被打得倒退一步,眼神也黯了。他低下头,轻声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是为了……”
“不是因为你分的!”
对方愣住,再抬头,眼神有点惊愕。
“……还有别的男的?”
姜思鹭:“……………………”
车还没到,他被她追着在雨里打。冰冷的雨打在身上,身体的知觉像是在慢慢复苏。
某个瞬间,段一柯忽然不想跑了。
他停下转身,正好把她迎进怀里。
大雨浇着,树的叶子都张开了。
姜思鹭喘了两口气,还是凶巴巴的。
“那你现在到底住哪啊?”
他好像也不觉得自己的回答荒唐,语气还很认真:“剧本杀馆里那个仓库……”
她一愣,手下意识去环他的腰。
“那能住人吗?”
“能睡觉。”
她沉默了。
段一柯观察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你这个是眼泪还是雨啊……”
她别过脸。
“姜思鹭……”
“段一柯,”她忽然回过头,轻声说,“你回我那住吧。”
他一动不动。
她攥着他肩上的衣服,踮起脚,嘴唇抵到他耳边,轻声喊他的名字:“段一柯。”
“我们从头再来吧。”
大雨倾盆而下。
他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但他又什么都能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雨落在身上了,也感觉到秋夜冰凉的风了,他还感觉到她靠在他怀里,身体温柔而柔软。
他感觉到她垫着脚来吻她,嘴唇与他的唇齿摩擦。他的视觉和听觉慢慢恢复,眼睛里是她的样子,耳边是她在叫他。
姜思鹭……
是真的吗?
你来海底,找我了。
……
实在是太久没回来了。
房间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厨房台面上还放着水果。段一柯站在客厅里愣了一会儿,见她从自己屋子出来,拿了几件旧衣服。
“去,先洗澡,”她指了下浴室,“一身烟味,衣服都呛死了。”
段一柯茫然接过,按照她的指令行事。
热水冲在身体上的时候,才慢慢反应过来,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她不结婚了。
她要和他从头再来了。
……是不是在做梦啊?
段一柯忽然觉得不太对劲,抹了把脸,想起自己脖子上还有伤口,于是狠狠戳了下。
……操!
他在疼痛中振奋起来。
不是做梦。
浴室外是她的脚步声,来回来去地走,不知在做什么。他火急火燎地洗完澡,确认自己身上烟味不重以后,换上干燥的旧衣服。
结果出去以后她把他赶到沙发上,自己又去洗澡了。
什么叫度日如年啊。
段一柯生无可恋地仰在沙发上,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寸装潢。
也是奇怪,他上次回来的时候,觉得整间房子死气沉沉。可这次回来,又觉得哪都很顺眼,很生机勃勃。
浴室门响了一声,她湿着头发走出来,穿着他以前的旧T恤。
段一柯视线下移,瞄到她的腿,又迅速把目光移走。
只是喉结滚了下。
“哎!”他胳膊被打了一下,抬起头,姜思鹭示意他往旁边让让。他老实地移动过去,才发现她是吹风机够不着插排了。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她坐在他左边,插排在沙发右边,身子跨过他腿去调整插头。段一柯被蹭得坐不住,右手往下伸,覆上她的手,把插座安排好。
她总算直起来了。
吹风机一开,空气里都是她的发香。段一柯侧着脸看了一会儿,把吹风机接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手揉散头发,从下往上慢慢吹。
长发落在他手背上,热风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下。
他手控上她肩膀,将她慢慢转过来,又拢进自己怀里。
她扶住他胸口,膝盖跨跪到他腿两侧,手顺着身体曲线一路滑落,最后被他攥住手腕。
她垂着眼看,声音拖长,故意问:“什么这么硬啊……”
段一柯轻笑,说:“是我。”
气息在一瞬间交缠。
她探过身子,舔舐他喉结的姿势带有侵略感。他偏过头,手在她腰间收紧,顺着沙发一侧躺倒,下颌扬起,任凭潮湿沿着脖颈的曲线一路蔓延,浑身泛起过电一般的酥麻。
她的头发带着潮湿的水汽,落在他锁骨上,激起更多颤抖。她指尖划过他胸口的弧度,像要将他心口剖开——而他神情虔诚地闭眼,心甘情愿地将心脏献于她。
她完全占据了主动权,她是彻底的上位者。
他曾经是她的神灵,而后神庙崩塌,神像向她走来。
可那就够了吗?
神为她变成了人,又为她受了烈火炙烤,挨下千刀万剐。
他在她身下喘息,哀求她,恳请她,等待她大发慈悲地怜悯他。
这世上啊,总流传勇士屠龙的传说。
却少有……
少女弑神的佳话。
作者有话说:
今日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