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076章（二合一）（2/2）

今日凌冽约了孙太医和众影卫，让他们一道儿来包饺子。

用过早饭，远远就听见了影卫们的声音，他们搬桌子、带板凳，手中拎着铜锅、面盆，打水的打水、和面的和面——很快就在树屋下铺开了长桌、拉开了架势。

远远看见凌冽和乌宇恬风下来，影十一、影五和影六几个都前后同他们打招呼。

看见了凌冽和乌宇恬风身上成套的新衣服，不知是哪一个胆大的吹了声口哨，然后起哄道：“王爷，我们这儿干活呢！您二位可别靠过来、弄脏了衣服！”

其实他们身上也穿着凌冽给他们购置的新衣服，只是影卫们多半实际，挑选的都是耐脏又容易清洗的布料，即便沾染上了面灰，也不大妨事。

乌宇恬风看着他们面前白面的灰烟横飞，下意识往后蹭了半步。

而凌冽只是好笑地看他们一眼，然后转头冲元宵伸出手——大锦北宁王从不打无准备之战，即便是他最不熟悉的庖厨一道，他也知道灶房里面的伙夫、膳长身上会系襜衣*，用来遮蔽油渍。

元宵仰起头，骄傲地看了那群起哄的影卫一眼，然后变戏法般取出两件粗麻布的襜衣奉到凌冽手上。

襜衣的四角有长系带，在后勃颈和腰上打结后，就能完美地盖住前身，凌冽笑着帮乌宇恬风穿好后，自己也套上了同样的，他冲几个影卫小小，然后牵起小蛮王的手：“走，哥哥教你包饺子。”

影卫当中许多人，还是头一次见这般温柔好说话的王爷，一时呆住了。

倒是影十一和影五、影六对视一眼，都笑着摇摇头、继续去揉面。

半晌后，孙太医姗姗来迟，老人家专门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衫，早早卷高了袖子，看上去就想过来大干一场。而他身后，还远远缀着个毒医。

“他非要跟来的。”孙太医也不用人招呼，自己就在长桌上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擀面皮。

当着凌冽的面，毒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子，冲凌冽一拜道：“……听闻您要包饺子，我还从未见过，就……忍不住，想要过来凑个热闹。”

凌冽看着他，笑了，“您要不嫌灰面弄脏衣裳，坐下一起试试？”

毒医听了这话，也笑起来，他先谢过凌冽，然后丢给孙太医一个挑衅的眼神，自己到旁边的木桶中舀了清水净手，然后也凑到了长桌边。

众影卫中，影十一手艺最好，他生在北方，小时家中经商，是后来不幸家道中落才入北宁王府、成为影卫，和面、擀面、剁馅儿几乎都是由他指挥着众人操办。

他们这边热闹，很快就吸引了附近许多人，殿阁嬷嬷、桑秀、伊赤姆三人也前后加入。

而当阿幼依拉着阿米连凑过来时，凌冽才“啊”了一声，想起了昨日被他遗忘的压祟红封，他忙叫元宵喊着两个影卫去取来那只装着红封的木箱子，然后从其中一边拿“压祟”一边给阿幼依几个孩子讲中原的习俗。

讲“压祟”的由来，讲“黑身白手”的小妖怪。

他声音清冷，但声调很轻、很柔，选来做红封的又是一匹绣着鲤鱼的红绢帛。

阿幼依摸着柔软的红布，终于眼睛亮亮地凑到凌冽身边，“华邑姆，你讲的故事好好听哦。”

也是到了此刻，小姑娘的脸上才露出了一点与她年龄相符的表情，见她凑上去，其他得了红封的孩子们胆子也打起来，纷纷围到了凌冽身边，缠着他继续讲故事听。

乌宇恬风险些被他们从凌冽身边挤出去，他恼了，不客气地戳阿幼依一下，“就你事多！”

阿幼依看看他，又看看周围众人——影卫、阿米连、索纳西、元宵都有，就连桑秀都得到了厚厚一卷漂亮的布，小姑娘偏了偏头，当场冲乌宇恬风扮鬼脸：“嘿嘿，大王你嫉妒就直说！”

“臭小鬼，我嫉妒你什么？”

“你嫉妒我有华邑姆亲手送我的压祟，”阿幼依将红封贴在胸口，“略略略，你没有！”

“……”乌宇恬风本来没太在意，被阿幼依这么一说，反而有些恼火，他不甘示弱地反驳道：“这哄你们小孩子的！我有哥哥挑给我的漂亮衣服！”

阿幼依才不怕他，只嬉笑一声带着孩子们后退几步，“大王你就是嫉妒！”

眼看他俩就要幼稚地斗起来，凌冽连忙从后拉住乌宇恬风的手，“你有的，你也有的。”

这下，轮到乌宇恬风有些脸红，他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道：“哥哥又哄我。”

“没哄你——”凌冽好笑，从那箱子最下层摸出了一个明显比旁人更大的红封，其他人的红封里装着的是银瓜子，而这个一看就很厚，而且上面封口的位置还系着流苏。

阿幼依一看这个，就瞪大了眼睛，当场不客气地指出：“华邑姆偏心！”

乌宇恬风捏着那个重重的红封，兴奋的脸都有些红。

而凌冽只是笑着摸了摸阿幼依的头，示意小姑娘别胡闹，然后轻声对乌宇恬风说：“打开看看。”

乌宇恬风先瞪了阿幼依一眼，才小心翼翼地解开那上面的流苏盘扣。

本来还在旁边喝茶聊天的伊赤姆和毒医几个，也因为阿幼依的故意捣乱而来了兴趣，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凑了过来——

众目睽睽下，乌宇恬风从红绢中取出了一枚重足五两的金饼，此物柿饼大小，中凹四围高，翻到底部，还印着“元徽年”三字的圆形底款。

阿幼依几个小孩子看见，只会嚷嚷凌冽偏心、给乌宇恬风那么大的金子。

可伊赤姆去过中原，一瞧这金饼就明白了其中门路。

此物是明帝元徽三年上，专门为了庆祝第七子诞生而名礼部打造的仿前代钱币，统共也就制了数百枚，大多数都在元徽朝被赏了人。别看金饼称重不过五两，但因其稀少，如今拿出去卖，只怕能换一座城。

伊赤姆笑叹道：“您啊，还真疼大王。”

凌冽笑了笑，乌宇恬风是一国大王，衣食上不会缺，他最珍贵的螭纹佩也一早给了小蛮子，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能送得出手，这枚金饼他也只剩下这一枚，留在身边也只是个念想，倒不如给小蛮子。

乌宇恬风虽不知道金饼的价值，但他一看“元徽”二字，又听得老师的话，便知道这个是哥哥要紧的东西。他张了张口，最后当众亲了亲凌冽的脸颊，朗声道了一句：“我好喜欢！谢谢哥哥！”

凌冽被他亲了，也只是拧拧眉，而后，也跟着笑了。

闹过一次，发了红封，凌冽重新整理好襜衣教乌宇恬风包饺子——

从前到了年末，镇北军中也经常包饺子。

他在庖厨上，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一样了。

凌冽包饺子的手艺是郭家大嫂手把手教他的，这位嫂子性子豪爽，半点没有男女之防，一听凌冽说他不会，便拉起他的手来一点点教。

旁边的郭鸾声好笑，故意板起脸，道了一句“媳妇儿我要吃醋了”，结果却平白挨了一记白眼，郭家大嫂高氏一边给凌冽掌心的面皮添上肉馅儿，一边啐他道：“教你你又不学，难得弟弟这么聪明又爱学，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她说得极自然，可郭鸾声却愣住，下意识看凌冽脸色。

但是凌冽根本没多想，只专心致志地盯着嫂子手上动作，长长睫帘在营帐灯火下映出一大片阴影。郭鸾声顿了顿，轻咳一声，自己先认怂告饶，也放下了酒壶，凑过来，小声道了句“那媳妇儿我也要学”。

凌冽也捏合着小蛮王的手，拢出了一个圆圆白白的小饺子。

“……！”乌宇恬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圆润可爱的小东西，而凌冽看着他那惊讶瞪大的绿眼睛，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那些人，会永远鲜活地活在他的记忆里。

乌宇恬风虽然是第一次包饺子，但是凌冽捏着他的手教了两次后，他也就学会了。比起总是将饺皮压炸、被孙太医气得赶走的毒医，以及总是包一个就开始同身边人打闹细细的阿幼依，他已经十分厉害。

凌冽分了一盆子馅儿给他，自己则捏合了好几枚麦穗、三角、梅花模样的。

乌宇恬风看着那些白色的面皮在凌冽的指尖，只是随便几个动作，就能变成不一样的饺子，他看得两眼发直、手上的动作都停了，“……哥哥你在变戏法吗？”

凌冽被他那傻乎乎的样子逗乐了，抓起一团面粉扑在他鼻尖上，“想学？”

乌宇恬风觉得痒，他偏头用手背蹭了蹭，却还是伸出了双手，“那哥哥教我！”

凌冽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唇边的笑意更甚，他先凑过去亲了亲这可爱的小家伙，然后才捉着他的手一点点教起来，等乌宇恬风学会了，他才自己拿出了一把洗过的铜钱，将其中几枚包到了饺子中。

中原吃饺子有这样的习俗，将铜板或者糖果包进饺子里，吃到的人就算吃到了“福气”，一整年都会安康顺遂。

乌宇恬风只顾着小心翼翼地捏麦穗饺子，根本没注意凌冽在旁边包了什么。

结果，晚些时候饺子下锅——

凌冽揣着私心，专门找了一枚看上去有铜钱的饺子夹给乌宇恬风。结果小蛮子只顾着看他心爱的漂亮哥哥，随便嚼了两下就往肚子里吞。

凌冽：“……”

凌冽急了，他一把拉住乌宇恬风：“你……这么大的铜钱你没发现吗？！”

乌宇恬风也觉得刚才自己好像吞下去什么特别硬的东西，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毒医、孙太医和凌冽几个扑上来，又是给他扎针、又是给他灌催吐的药——

一通折腾下来，总算取出了那枚作孽的铜板。

而闹清楚了饺子里包铜板的习俗，被呛咳弄得双眸通红的小蛮子，只是咳咳两声，嘶着声音，笑着对凌冽做了个口型：傻哥哥。

凌冽看着他这样，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他皱了皱眉，“你才是傻恬恬，怎么会把铜板吞下去！”

乌宇恬风不想凌冽愧疚，便笑起来，贴过去捉着凌冽的手蹭蹭亲亲，只闹得人忍不住笑起来，才凑到凌冽耳畔，嘶声道：“恬恬不用那样的福气。”

凌冽看着他。

乌宇恬风扑上来，啄吻了他的眼皮一口，“我已经有哥哥了，哥哥就是恬恬的福气。”

凌冽看着他，又看看旁边早就眼观鼻、鼻观心转开头去的众人，他叹了一口气，决心给这会说话的小甜心一些额外的“福气”，他摸了摸乌宇恬风被催吐而变得异常红润的双唇，轻声道：“既然不用这样的，那哥哥多满足你一个愿望吧？”

“……什么愿望都可以？”

凌冽点点头。

乌宇恬风看着他，看着他霜庭哥哥微微开合的双唇，脑中忍不住地出现了许多旖旎想象。而后，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他又疯狂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不成不成，我这么大，哥哥这么小，会撑坏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襜衣：遮至膝前的短衣，即围裙，出自《》：“不盈一襜”。

凌冽：他到底想要什么？金钱、玉石、还是陪他玩？

恬恬脑子里全是口口、**、||和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