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先见者(1/2)
瑞德的谴责并不算上纲上线,顶多只是眼神有些严厉,仿佛在说:
“就几分钟没看住你,就能给自己喝成这样。”
於星夜自知理亏,更清楚自己有几分真实,几分夸张,在撒娇耍赖和蒙混过关中选择了后者。
“我好像,不太记得当时跟在他聊什么了。”
“反正就,大概也是在聊你......吧?”
瑞德却不吃这一套,紧紧盯着她左右飘忽的眼神,让她的闪躲无处遁形。
“我没有问你们聊了什么。反倒是......“
英丽的眉头蹙起,眨眼间精准狙中要点:
“反倒是乔什,他之前是不是还跟你说了什么?”
瑞德的敏锐从来不会主动下线,只要他想,他的视野便没有盲区。
於星夜却咬着嘴唇不说话,没被制住的手顺势捋起他胸口的领带,绕着指头来回把玩。
那些话都不是什么好话,对她没有产生多大影响,没有听进去的必要,更没有重复一遍的价值。
瑞德好像真的没有把今晚当做什么特别正式隆重的场合,修窄领带只打了普通的Fourinhand,甚至比不上去法院那天的widetie配温莎结。
於星夜半眯起眼,想起那个在阳光下,头顶自由、平等、博爱三座大山,仍昂首挺胸,迎风而立的疏朗身影。
却没生出几分敬佩仰慕的心思。
客厅的灯已经被眼前的人按下电源,通电亮起,可灯下潜藏埋置的一颗黑心此刻却只想使坏。
想陷捍卫自由的人入她一手打造的囹圄。
想看崇尚平等的人为她俯首折腰。
想要胸怀博爱的人从此只偏爱她一个。
她合该为自己这一瞬间的险恶邪祟感到羞愧。
可是此刻,这个人就在她眼前。甚至,他火热搏动的心脏就在她手下。她不是高坐审讯台的清白法官,她无暇顾及其他。
指尖随着灯下黑心的指引,蜿蜒匍匐,挑开被灯光染上橙霞的衬衣扣缝。
也许正如潘多拉魔盒的存在就是为了引诱埃庇米修斯将其打开。
於星夜也眼睁睁,看为了贴合而存在的衣襟被挑开裂隙,在裂隙的那头,她的指尖化作刀锋。
锋刃划过之处,掌中的健硕果实被剥开果皮,显出饱满晶莹的果肉,无需品尝仿佛都能确认那会是鲜香四溢的,汁水横流的,熟透了的,采摘季节的果实。
可是,她毕竟不是无私耕耘的果农。
她只是一个庸劣的,烂俗的,邪祟熏心的食客。
谁能忍住,不想尝一口呢?
大概只有被当做鲜果的瑞德本人。
他不是不清楚於星夜在做什么。
他只是无法认可於星夜足够清楚她自己在做什么。
即使青筋毕现,经脉如注,也得有人咬着牙选择承担起先见者的角色。
掌心翻覆,瑞德将她作乱的手按住,试图用忍耐的低沉嗓音为他的警告加上多一层威慑力。
“教你告状呢,不能专心点?”
教她......告状?
於星夜抬起头,本就不剩几分的理智被魔盒缝隙里的光景侵吞,眼中只余茫然。
她眼中的茫然懵懂像指间燃尽的烟头,即使修养再好再文雅的人,被烫到时也忍不住低声咒骂。
瑞德就没能忍住,他低咒一声,直接把人拉起来。
“去洗个澡,醒醒酒。”
他几乎是连拖带抱,把於星夜扔进了里面主卧的浴室。而他自己,则掩下张皇步履躲去了外面那间不常用的,给猫洗过一次澡的空置浴室。
被和一件白毛巾似的宽厚浴袍一起丢在门边的於星夜已经没有脾气了。
她甚至能够平心静气地环顾一圈,而后不疾不徐做出评价——
这人的卧室风格,简单到几乎有些沉闷了。
她没再多看,转身进了浴室,干脆得连她自己都惊讶。
洗完澡出来,瑞德在客厅沙发等她。
看到那个和自己穿同款浴袍的宽厚身影,腰背挺直地坐在沙发上抬手往后拨动湿发的时候,於星夜好像忽然就明白了。
刚才的言听计从,原来是来自于贼心不死。
他的头发好像长深了一点儿,耳边和脑后还是平直地浅浅立着,干脆利落,只额发格外深一层,湿漉漉的耷拉在眼前。清峻指端插进去往后一捋,又滑落几寸。
而他浑然不觉,仿佛毫不在意这份说不出的落拓欲气散落了一地。
于是路过茶几的时候,於星夜理所当然被磕到,是那只突兀的笨拙的蛋糕盒吗?还是原住民的茶几桌角呢?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这一摔,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别说瑞德了,就连於星夜自己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因为这一摔,实在是太合她心意了。
就那样正正好地,跨坐在他坚实有力而又热意勃发的大腿上,拖鞋松散勾挂着,摇摇欲坠。
而脚尖堪堪点着的,不是地板,是被他慷慨抛却的不羁。
面对面的姿势,两人缠斗不清的呼吸比重心更凌乱。
於星夜恍然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凌乱中想起哪节课上听到的一条,有关人类体温的知识点。
即女性的体表温度通常倾向于低于男性,而体核温度则高于男性。
这大约就解释了,为什么她现在会觉得腿下也烫,身子里也烫。
直到手心抵在一片并不齐整的滚热平面,才得以勉强找回遗落的重心。
这次不安分地攀上腰间的系带时,已然轻车熟路许多,连轻微颤抖的试探都被省略:
“我能再看看吗?”
手心里的热源忽然有了厚薄起伏,连带着不牢靠的松散指背都被拱起。
那是瑞德呼吸的幅度。
“刚不是看过了?”
看过了?
也不知道他这该算是高估了她,还是低估了自己。
“你不知道吗?腹肌的形态很受光线影响的,光照角度不一样,形状呈现可差远了,谁知道你的是不是光造出来的。”
瑞德板着脸嗤她:
“哪儿听来的歪理。”
“在网上刷腹肌小视频的时候被科普到的,据说换个角度真的天差地别,最好的检验办法还是直接上手,开不开灯什么光线都不影响。”
“所以......想玩的其实不是扣子,是这里?”
指尖轻触,连酥麻都收敛得小心翼翼的,绝不止单独的某一个人。
於星夜不答反问:
“现在还会痛吗?”
瑞德立刻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
“......痛倒是不会痛了。”
“......但是会有别的感觉。”
“什么感觉?”
瑞德却没有再用言语回答,只是越发粗重的呼吸和紧抿的薄唇也已经足够泄露他现在的处境。
没有等到他的答案,於星夜叹了口气,收了手。
瑞德还没来得及跟着一起松一口气,下一秒却又被小姑娘张开双臂抱了个满怀。
“你是不是经常会受伤?”
“你的工作,会很危险对吗?”
“那么多人都带枪,真的很危险。”
高高竖起的柏林墙轰然倒塌,瑞德来不及重新筑高警惕,他只觉得有更紧迫的需求产生。
他试图通过呼吸放松紧绷的声带,指望用轻薄无质的声音来安抚:
“这没什么,不严重,别怕。”
险恶邪祟被击碎,於星夜的一颗黑心忽然被抽空似的,一时间只剩下闷闷的低落。
像是迟来的羞愧终于抵达,她依旧埋着头,在他怀里吸吸鼻子:
“我没有怕,你是还受过更严重的伤对不对,上一次在车上我问你,你那个时候还很嫌弃我,就只说没事没事。可是怎么会没事!不管大伤小伤,你就是会痛,就是有事,就是不行!”
浴袍是有绵软毛巾的厚度没错,可它们从来都算不得什么牢固的隔离防护。
胸口被一股热潮湿气沾染,瑞德心里一惊。
不为自己辩驳,只为转移她的注意力,他问: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
他想摆出严肃的样子,可偏偏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语气也跟着像浸了水的棉花似的,又湿又沉。
“嗯?说说,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反正你那个时候就是,都不肯跟我多说,还跟防贼似的捂着,捂得严严实实!但是现在你肯给我看了,我觉得你是有点喜欢我了,才会愿意给我看的,对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