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低音(2/2)
徐嘉仪还在列举着她的大串计划,五月底在拉斯维加斯的EDC可能会跟期末考试冲突,万一赶不上就糟糕了。
於星夜却像没听见似的,整个人立起来,对着电话又轻又快地“嘘”了一声,蹑手蹑脚往卧室门前的过道走。
卧室的门半开着,白色的喷漆和金属把手都被里头泻出的暖光灯染黄。
可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是白天,卧室的灯为什么会是开的?
於星夜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并不走近门前,只停在过道口,扒着墙边探头去看。
她的粉蓝色床单上,被子被胡乱掀开,躺了个人,四仰八叉地睡得正熟,仔细听甚至隐约还能听见鼾声。
於星夜想想自己刚刚还在客厅开着外放,大声讲电话,这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能说,真是睡得有够死的。
她没声张,轻手轻脚地又退回客厅,声色如常地对着电话里的徐嘉仪说了声“我这里好像有点情况,晚点再跟你说。”
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一边找钥匙,一边不慌不忙地打911,电话还没接通自己就已经闪身去了门外,动作平缓地落了锁。
接听电话的,还是那个声音机械到像机器人的接线员小姐姐。
语调毫无起伏地问,有什么能帮到她的。
於星夜靠在楼道墙边,一字一顿地回答:
“我刚才发现,我家里有个陌生人,正躺在我的床上睡觉,麻烦你们派人来一趟,把人弄走吧。”
然后於星夜熟门熟路地报出自己家地址。
这一次,不用对方花时间再多问,地址直接精确到门牌号。
接线员请她稍等。
於星夜悄悄呼出一口气,继续保持镇定。
门已经锁好了,里面那个人就算现在醒来,也出不来,她很安全。
於星夜从来没觉得,自家门前走廊的灯有这么亮堂,她靠墙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都显得凄凄惶惶。
等待忙音提示结束,电话重新被接起,接线员换成了比毫无起伏更严肃的腔调,问她:
“女士,我们查到您在一个月前,有过同样理由的报警记录,记录显示也是非法入侵,请问您确认属实吗?”
於星夜深吸一口气,“是的,我确定。”
“好的,那请您稍等,我们即刻派人过去。在这期间,请您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於星夜很难说清楚,自己靠在墙边盯着楼道门等人来的那几分钟里,都在想些什么。
但是她很确定,双叶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看见来人是三个高矮胖瘦男女各异的陌生警察时,她是有点失望的。
他们分工很明确,两名男警察从她手里接过钥匙,架.枪摆阵进了屋,女警则留下来负责跟她对话。
於星夜没什么心思应付那些问话,悄悄挪动站位,好分神去瞧屋子里的动静。
她看到那两名警察不由分说把人按在床上,双手反剪带上手铐,一人一边胳膊押出来。
姿势算不得雅观,发力的时候衬衣后排从皮带里滑出来一截,倒显出几分狼狈。
於星夜收回了眼神不再打量,低下头老老实实接受女警的问话,问什么答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直到楼道门再一次被推开。
莽撞的空气奔涌进来,新鲜又热烈地裹住走廊上的人。
於星夜似有感应,下意识抬头,精准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从没见过那双眼睛装载如此浓郁的情绪。
时间太短,她只能粗略辨别,有急切,有愠怒,更有一股隐约却刺人的不耐。
於星夜莫名瑟缩了一下,垂下眼睛,其他所有感官却不受控地全副张开,像雨后的蜗牛使劲伸出来的每一头触角那样,盲目却机敏地感知空气的流动,距离的拉近,和压迫感的汹涌。
那人停在她跟前,三两步远的距离,地面的影子在叫嚣着提醒於星夜,那副胸膛的剧烈起伏。
终于开口说话,却不是对她。
“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EDC——电子音乐节
下一章就要入v啦,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预收《从格拉斯高到贝鲁特港》:
‖清醒认命x恶劣狼狗
九畹第一次见到布莱恩,是一次靠岸下船,在格拉斯高的一座公墓。
那时她在赚外快,而他披着晚霞,在一块又一块石碑前驻足,对着人家的墓志铭不屑地嗤笑。
没想到他也跟着上了船,成了绿石号游轮上公认的,最金贵也最难伺候的客人。
*
九畹清冷的指尖一张张捡起散落在地的崭新钞票,码整齐还给他:
“你找别人吧,我不接了。”
布莱恩反而欺身凑上来,挑着眉挖苦她:
“有钱不挣,这么娇气?”
*
九畹在突尼斯海峡不慎被卷入浪心,布莱恩却第一个跳下去救她。
脱险后九畹去道谢,他捂着喉咙喘着粗气,金色额发凌乱紧贴着,猛地抬手却又只是轻轻挥出:
“行了,起开。”
*
后来,船上有人送九畹兰花,布莱恩见了,步步紧逼地问她:“那个人为什么送你兰花?”
九畹笑得浅,却是高兴的:“因为我的名字,就是兰花的意思呀。”
他却高兴不起来,高大身躯发了力,将她圈在甲板角落动弹不得。
冰蓝眼底比海面更幽暗,动作凶狠语调却没了气势:
“下次不收别人的花了吧,喜欢什么我送你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