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2/2)
盛望舒今晚没什么唱歌的兴致,在旁边和宋源他们几个玩骰子。
言落推开门走进来,宋源邀请他一起玩。
“你们玩。”他信步闲庭地走近,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宋源的手臂。
宋源心照不宣地往旁边让了让,空出一个人的位置。
下一秒,言落便云淡风轻地在盛望舒旁边的空位坐下。
盛望舒正专心摇骰子,一偏头,便撞上他的视线。
颓靡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映得他那双桃花眼似醉非醉。
他笑了笑,身体闲散地向后轻靠,曲指敲了下桌子。
“输了罚什么?”
许念汐说:“要么喝酒,要么唱歌。”
“好。”言落淡淡笑了声,目光落在盛望舒脸上:“她输了算我的。”
“……”盛望舒手上动作一顿,闷声道:“用不着。”
然而,她今晚大概是走背字,一连输了三把。
前三把,还没等她开口,言落就已经自主自发地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起初她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后来干脆随他去。
反正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要替她喝。
一直到盛望舒输到第五把,许念汐提议:“老罚喝酒没意思,这把就罚唱歌好了。”
她不怀好意地看向言落:“言落哥,这一把还是你替月亮受罚吗?”
言落对唱歌没什么兴趣,年少时大家一起出去玩,他就很少在众人面前唱歌,高中毕业后就几乎没再唱过。
盛望舒清了清嗓子,说:“不用,我自己……”
言落却不容置喙地打断了她:“当然,我说过的,她输了就算我的。”
盛望舒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撞见他满眼清浅的笑意。
她视若无睹地移开视线,抿了口酒。
宋源去帮言落点了歌,顶到第一个,递给他话筒。
言落接过,抬眼看向屏幕,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表情漫不经心的。
前奏响起,进入首句,他微垂着眼皮,开口。
低沉的音色,大概因为嗓子被酒精泡了整晚,有微哑的质感。
在场的人都好多年没听过他当众唱歌,一时间打牌的、喝酒的、聊天的都停了下来,安静地欣赏。
他唱的是张国荣的《追》,一首粤语歌,发音难得的标准。
“这一生也在进取
这分钟却挂念谁
我会说是唯独你不可失去”
迷离的灯光慢沉地在他脸上晃过,幽凉的蓝色在那一刹那映亮他的眉眼,很迷人。
盛望舒握着酒杯,安静地看向屏幕。
蓦的想起初中时她有一阵子迷恋张国荣,缠着他陪她一部一部地看张国荣的电影。
那个周末,他们两个独自在影音房里看那部《金枝玉叶》。
电影里顾家明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女扮男装的林子颖产生了感情,一时间难以接受的他冲进连接楼上楼下两套公寓的暗道,去楼下找前女友玫瑰。
顾家明走到玫瑰床边,扑过去,言落猝不及防地捂住了盛望舒的眼。
盛望舒一头雾水,挣扎了一下,不满地大叫,“你干嘛?”
“少儿不宜。”
不管她的挣扎,言落强势地捂住她的眼睛,直接把那一段快进。
刚到初夏,她挣得微微出汗,等再次睁眼看向屏幕时,已经连接不上剧情。
她气愤地瞪向言落,言落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以后只能陪你看喜剧电影和动作片。”
盛望舒问:“为什么?”
他低哼一声,没有回答。
过了片刻,才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怕你学坏。”
“不看就不看吧。”盛望舒微微鼓着脸,有点委屈,“你也不至于气红了脸吧。”
言落语气生硬:“我没有。”
“还说没有。”盛望舒嘟囔:“连耳朵都红了。”
“啊,脖子也红了!言落你怎么这么小气!”
言落喉结动了下,轻轻舔了舔唇,深深看她一眼,“总之以后不能再看这类的电影。”
盛望舒从回忆里抽离,歌曲已经过半。
屏幕上,歌词在滚动。
“疯恋多错误更多
如能从新做过
我会说愿能为你
提前做错
……”
言落倏然偏眸,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深地、明目张胆地盯住她,低声缱绻——
“谁比你重要
狂风与暴雨都因你燃烧
一追再追
……
你是真正目标
……”
盛望舒在他漆黑的眼眸中望见滚烫的、热烈的、那些曾让她以为是错觉的、再不加掩饰的缱绻深情。
她像是不期然被那眼神烫到,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轻缩了下。
—
一周后,电影《浮华迷宫》主创演员全部拍好定妆照。
盛望舒与导演、美术指导及服装团队开过一次又一次的讨论会,几经调整定下了前40场次的服装造型。
五月底,《浮华迷宫》正式开机,盛望舒公司剧组两边跑,更加忙碌。
沈明意作为电影男三号,每天在片场待命,一有时间就会过来找她。
两人的关系变得更近,沈明意人帅嘴甜,是个社交达人,经过那晚生日趴,和他们朋友圈里的好几个人都熟识了起来,对许念汐也是张口闭口喊姐姐,哄得许念汐花枝乱颤,许诺要给他拍一组时尚大片。
周五这晚沈明意收工早,怕自己一个人请不动盛望舒,先三言两语地攻略了许念汐。
许念汐给盛望舒打电话,说订好了位置,晚上一起吃饭。
盛望舒人在剧组,便和沈明意一起过去。
到了地方,她先进去,让沈明意等上几分钟再过来。
盛望舒进到包厢时,许念汐正在看手机,她戴着耳机,像是在看什么视频。
看到盛望舒进来,许念汐摘掉耳机,叫她过来。
“你来看这段视频。”
她把进度条拉回到开头,随即播了外放。
盛望舒低头看屏幕,是徐栋接受业内某杂志的采访视频。
视频中,主持人毫不避讳地询问他对最近业内的唱衰言论的看法。
徐栋笑了笑,客观地接受了一部分中肯的批评,表示会继续努力。
话音一转,他突然说起,其实自己这几年精神状态极差,正在经历一场严重的抑郁。
他絮絮讲起抑郁期间的状态和心理历程,听得主持人都忍不住动容。
“的确,如今社会压力太大,如果不能及时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很容易被抑郁情绪缠上。”
徐栋垂了下眼,苦笑:“以前总是跟自己较劲,跟周围的环境较劲,总觉得生不逢时,怀才不遇,很多个失眠的夜里,我都想不通,明明我从小到大一直刻苦努力,读书时不分昼夜地练习,每天恨不得挤出25个小时来学习,到头来甚至不如某些半路转行玩票的人。”
“他们可以轻易得到我们得不到的机会,可以随随便便得到名家的指导,甚至仅凭着一个作品就能成为新锐设计师、品牌的宠儿,只动一动手指就能拥有我努力了十几年才能得到的东西。”
“难道就因为他们生来就是资本?”他嘲讽地笑了声,“甚至他的成名作涉嫌抄袭了我两年前的作品。”
“我在这里说涉嫌,不是因为不确定,而是因为他抄的高明,难以明确界定,我怕极了钞能力,害怕到时候维权不成,反倒惹一身搔。”
之后的两分钟内,主持人一直在追问抄袭他的人是谁。
而他只是笑笑,始终不说。
“算了,我自认倒霉。”
视频结束。
盛望舒和许念汐对视一眼。
盛望舒很意外:“他上个月还主动来我工作室参观,真没想到他患上了抑郁症。”
“抑郁症是情绪病,从表面看不出来很正常。”
许念汐皱了皱眉,“不过我觉得他说话挺有技巧的,既然怕被对方打压就不应该在媒体面前说,既然说了就干脆说清楚,这样要说不说的又解决不了问题。”
包厢门在这时被推开,沈明意摘掉口罩走了进来。
话题就此中断。
翌日上午,盛望舒还在睡觉,被许念汐的电话吵醒。
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接听:“怎么了?”
“你快看微博。”许念汐说:“徐栋被抄袭的事情上了热搜。”
盛望舒慢半拍地“哦”了声,就听许念汐又说,“不知道是谁买了水军,现在评论区里对号入座,都说是你的\"Moon\"系列抄袭了他。”
盛望舒揉了揉眼睛,猛地坐起身来。
彻底醒了。